⑴ 抗战时期进行内迁的高校有哪些
从1937年7、8月起,各高校师生开始带着大量书籍、实验仪器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迢迢千里从华北、华东迁到内地。当然,说 “内”只是相对的,它不仅指西部内陆,包括本省边远地区,也应包括一定时间内的租界和香港。
除了日后大家熟知的西南联大,当年参与迁徙的几乎囊括所有高校。早在1936年,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就预测“国家的前途将会更危险,教育要有所准备”,开展内迁准备工作,于1937年12月迁到重庆沙坪坝。大部分学校迁入四川、云南等西南几省。如中央大学、交通大学、复旦大学迁到重庆,武汉大学内迁四川,浙大迁到贵州。一部分大学迁往西北几省,如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和北洋工学院迁往西安,焦作工学院迁往陕西天水,东北大学和民国大学迁入山西。还有一部分大学由大城市迁往本省内比较偏远的县镇。如中山大学迁往梅州、山西大学迁往晋南,厦门大学迁往长汀,广西大学迁往柳州,安徽大学迁往沙市,湖南大学迁往辰溪,河南大学迁往鸡公山,这类大学占全国高校的1/4左右。
受战事的超预期发展影响,部分高校内迁次数太频繁,饱受战祸之苦,如同济大学共迁了6次,辗转于沪、浙、赣、桂、云、川等地。据不完全统计:迁校4次以上的约有19所,其中7次的有中山大学、山西大学等5校;8次的有广东省文理学院,各学校所到之处,皆为落后的山区,备尝艰辛。
高校内迁于1939年底基本完成。到1940年,高等学校和在校学生都恢复到战前水平,大学113所,学生52376人。
北大清华南开的内迁
事变之后半月内,主政北大、清华、南开的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及胡适等人被邀请到庐山,参加最高领导人主持的“国事谈话会”,征询战和对策和议定战争爆发后文化教育应对策略。就在三人尚未返回平津之际,北方战局恶化,7月29日,北平陷落,日军进驻清华园,北大清华二年级学生不得不提前结束西苑兵营军训。而天津的南开在7月29日已经迎来“黑色星期四”,日军连续两天用飞机对南开大学、南开中学、南开小学校园实行轰炸,校舍损失严重。教育部不得不决定让三校搬移到长沙,组建长沙临时大学。
多年后,蒋梦麟在《西潮》中回忆说:“三个大学有关人士正在南京商议学校内迁的计划,大家有意把北大、清华和南开从北方撤退而在长沙成立联合大学,我经过考虑,勉强同意这个计划”。之后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家乡去面见老父,临别之言是“中国将在火光血海中获得新生”,表明他立志办好战时教育的决心。
选择长沙,是因为长沙交通便利,又有相对优越的办学条件,也是清华较早做的准备。早在1935年华北告急时,为了做应变准备,清华就在岳麓山下修建了一整套的校舍,1938年就可以完工交付使用,同时秘密运送了好几火车的图书、仪器等等暂存在汉口,随时可运达长沙。长沙条件好也是相对的,毕竟都在战乱中办教育,因住宿条件一事还引发了三位校长的争论,据当时学生汤衍瑞回忆,一天上午,三位常委来巡视宿舍,蒋梦麟看到宿舍破败,设备简陋,认为会影响孩子的身心,不宜居住,张伯苓则认为国难当头,学生应该接受锻炼,有宿舍就应该满意了,梅是张伯苓的学生,未当场表示态度。蒋梦麟于是说:“倘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要他住这样的宿舍!”张伯苓反驳道:“倘若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他住在这宿舍里。”
清华、北大和南开三校教职工家眷学生上千人从平津南下,合组长沙临时大学,蒋、梅、张三人担任常委,杨振声担任主任秘书。同年12月武汉局势紧张,大家意识到抗战已经不是一个短期的事情,临大被迫再次迁徙。三大常委认为教育要搞好,必须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昆明一是离前线较远,二是滇越公路可以从海外采购图书设备,故而选择昆明。
这时临大已经失去了上述办学资源优势,必须在几十栋砖土墙、茅草顶的平房内教学,加上图书仪器等物资在由重庆转昆明的过程中被敌机轰炸,几乎被毁尽,办学难度可想而知。
为解决内迁学生的生活问题,教育部宣布一律免除学费、提供住宿,先后采取了贷金制度和公费制度,不让学生流失。据当时的学生何兆武回忆:在西南联大上学时,大学生不仅免学杂费,还免每天的午餐费。如果仍有困难,可申请助学救济金,且不需要还。
湘黔滇三千里步行
武汉告急后,长沙临时大学遂于1938年1月20日第43次常委会决定,即日起开始放假,下学期3月5日在昆明报名、上课,师生根据个人状况不同选择不同路线抵达昆明,同时给教职员路费津贴65元,学生20元。关于迁校路线,雷树滋老师提出水陆两条路线。水路经广州转香港,乘船到越南海防,由滇越公路入昆明。陆路由湘西经贵州直扑昆明,路上安排采集标本,了解风俗民情。通过身体测试,共有875学生赴滇就学,其中240人选择走陆路,1938年2月,湘黔滇旅行团组建,共有300名学生和11名带队老师(闻一多、曾昭抡等),开始奔赴昆明,4月到达后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陆路全程3342里,除了常德到芷江段,晃县到贵阳段外,其余都是步行,共计2600里。步行第一天,走了46里,第二天大家脚上都起泡了。过程中最为艰难的是1938年2月24日,其时为农历春节前后,天气极为恶劣,进入常德境内,一天走了50里,就有一半同学倒下。另外陈岱孙、冯友兰等10位教师走长沙-桂林-柳州过镇南关,再乘滇越铁路,冯友兰在车子经过凭祥隧道时,探臂窗外,遭受骨折。不过,这一队教授还前往桂林采风,闻一多在路途中还发挥其美术特长,到处写生,学生还收集了几千首民歌,增添不少乐趣。
内迁高校落根生芽
大学要内迁,不仅是迁到为止,还要在后方的“落根”和“发芽”,重建教学和研究秩序。各大学从大城市迁往后方后,总体还是在不断发展的。如浙江大学在竺可桢带领下,辗转建德、吉安、泰和、宜山、遵义多处直到最终落脚于湄潭,在战火中成长壮大,一度成为最好的大学之一。世界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到贵州,惊讶地发现这么贫苦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好的大学,称赞其为“东方剑桥”。
内迁西南的61所院校,有48所集中在渝、蓉两地,以致形成了一些学府毗邻的学苑区,像重庆沙坪坝、成都华西坝、北碚夏坝、江津白沙坝,即为名噪一时的大后方“文化四坝”。伴随着大学内迁的是大学的合并,受战争影响,有些学校设施毁坏严重,学生失散比例高,适当减少数量可以使得师资力量更加集中,形成一定的学科优势,大学合并的比例占高校内迁的25%左右。除西南联大之外,安徽大学因学生失散并入武汉大学;大夏大学、复旦大学组成东南联大;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组成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国立北平艺专、国立杭州艺专合组国立艺专。在颠沛流离中,为解决书籍教材匮乏的燃眉之急,许多学校纷纷自编教材,经过教学实践与修订,逐渐锤炼成科学系统的教科书,内迁大学也最终完成了落地生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