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賞析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辛棄疾調任鎮江知府以後,登臨北固亭,感嘆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於是寫下了這篇傳唱千古之作。這首詞用典精當,有懷古、憂世、抒志的多重主題。江山千古,欲覓當年英雄而不得,起調不凡。開篇借景抒情,由眼前所見而聯想到兩位著名歷史人物——孫權和劉裕,對他們的英雄業績表示嚮往。接下來諷刺當朝用事者韓侂胄(侂:tuō,胄:zhòu),又像劉義隆一樣草率,欲揮師北伐,令人憂慮。老之將至而朝廷不會再用自己,不禁仰天嘆息。其中「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寫北方已非宋朝國土的感慨,最為沉痛。
詞的上片懷念孫權、劉裕。孫權割據東南,擊退曹軍;劉裕金戈鐵馬,戰功赫赫,收復失地。不僅表達了 對歷史人物的贊揚,也表達了對主戰派的期望和對南宋朝廷苟安求和者的諷刺和譴責。
下片引用南朝劉義隆草率北伐,招致大敗的歷史事實,忠告韓侂胄要吸取歷史教訓,不要魯莽從事,接著用四十三年來抗金形勢的變化,表示詞人收復中原的決心不變,結尾三句,借廉頗自比,表示出詞人報效國家的強烈願望和對宋室不能進用人才的慨嘆。
全詞豪壯悲涼,義重情深,放射著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詞中用典貼切自然,緊扣題旨,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意境美。明代楊慎在《詞品》中說:「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這種評價是中肯的。
B. 關於辛棄疾的賞析文章
破陣子
辛棄疾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這是辛棄疾寄給陳亮(字同甫)的一首詞。陳亮是一位愛國志士,一生堅持抗金的主張,他是辛棄疾政治上、學術上的好友。他一生不得志,五十多歲才狀元及第,第二年就死了。他倆同是被南宋統治集團所排斥、打擊的人物。宋淳熙十五年,陳亮與辛棄疾曾經在江西鵝湖商量恢復大計,但是後來他們的計劃全都落空了。這首詞可能是這次約會前後的作品。
這詞全首都寫軍中生活,也可以說是寫想像中的抗金軍隊中的生活。上片描寫在一個秋天的早晨沙場上點兵時的壯盛場面。開頭兩句寫軍營里的夜與曉,「醉里挑燈看劍」一句有三層意思:「看劍」表示雄心,「挑燈」點出時間,醉里還挑燈看劍是寫念念不忘報國。次句「夢回吹角連營」,寫拂曉醒來時聽見各個軍營接連響起雄壯的號角聲。上句是看,此句是聞。接下三句寫兵士們的宴飲、娛樂生活和閱兵場面,詞的境界逐漸伸展、擴大。「八百里分麾下炙」,八百里炙是指烤牛肉。《晉書》載:王顗有牛名八百里 ,常瑩其蹄角,王濟與王顗賭射得勝,命左右探牛心作炙。「麾」是軍旗。全句的意思是:兵士們在軍旗下面分吃烤熟的牛肉。「五十弦翻塞外聲」,指各種樂器合奏出雄壯悲涼的軍歌。古代的瑟有五十弦。李商隱詩:「錦瑟無端五十弦。」這詞里的「五十弦」,當泛指合奏的各種樂器。「翻」,指演奏。「塞外聲」,指雄壯悲涼的軍歌。
下片寫投入戰斗的驚險場面:「馬作的盧飛快」,「的盧」,駿馬名。相傳三國劉備在荊州遇厄,的盧馬載著他一躍三丈,越過檀溪(《三國志·先主傳》引《世說》)。「作」,作「如」解。「弓如霹靂弦驚」,比喻射箭時弓弦的響聲如雷震。「了卻君王天下事」兩句,描寫戰斗獲勝,大功告成時將軍意氣昂揚的神情。「天下事」指收復中原。收復中原,不僅是君王的事,也是人民共同關心的大事。末句一結,卻轉到在南宋統治集團的壓抑下,恢復祖國河山的壯志無從實現的悲憤。這一轉折,使上面所寫的願望全部成為幻想,全部落空。
這首詞題是「壯詞」,前面九句的確可稱得上是壯詞,但是最後一句使全首詞的感情起了變化,使全首詞成為悲壯的而不是雄壯的。前面九句是興高采烈、雄姿英發的。最後一句寫出了現實與理想的大矛盾,理想在現實生活中的幻滅。這是辛棄疾一生政治身世的悲憤,也同樣是陳亮的悲憤。
辛棄疾被稱為宋詞豪放派的宗師。在這首詞中表現的藝術風格有兩方面:一是內容感情的雄壯,它的聲調、色彩與婉約派的作品完全不同。二是他這首詞結構布局的奇變。一般詞分片的作法,大抵是上下片分別寫景和抒情,這個詞調依譜式應在「沙場秋點兵」句分片。而這首詞卻把兩片內容緊密連在一起,過變不變(過變是第二片的開頭)。依它的文義看,這首詞的前九句為一意,末了「可憐白發生」一句另為一意。全首詞到末了才來一個大轉折,並且一轉折即結束,文筆很是矯健有力。前九句寫軍容寫雄心都是想像之辭。末句卻是現實情況,以末了一句否定了前面的九句,以末了五字否定前面的幾十個字。前九句寫的酣恣淋漓,正為加重末五字失望之情。這樣的結構不但宋詞中少有,在古代詩文中也很少見。這種藝術手法也正表現了辛詞的豪放風格和他的獨創精神。但是辛棄疾運用這樣的藝術手法,不是故意賣弄技巧、追求新奇,這種表達手法正密切結合他的生活感情、政治遭遇。由於他的恢復大志難以實現,心頭百感噴薄而出,便自然打破了形式上的常規,這決不是一般只講究文學形式的作家所能做到的。
C. 辛棄疾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全詩及賞析
全篇抄:
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宋代:辛襲棄疾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欄桿
一作:闌干)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賞析:
這首詞是作者在建康通判任上所作。上闋開頭以無際楚天與滾滾長江作背景,境界闊大,觸發了家國之恨和鄉關之思。「落日樓頭」以下,表現詞人如離群孤雁、像棄置的寶刀難抑胸中郁悶。下闋用三個典故對於四位歷史人物進行褒貶,從而表白自己以天下為己任的抱負。嘆惜流年如水,壯志成灰。最後流下英雄熱淚。
創作背景:
辛棄疾從二十三歲南歸,一直不受重視,二十六歲上《美芹十論》,提出抗金策略,又不被採納。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年),辛棄疾將任東安撫司參議官。這時作者南歸已八、九年了,卻投閑置散,任了一介小官,一次,他登上建康的賞心亭,極目遠望祖國的山川風物,百感交集,更加痛惜自己滿懷壯志而老大無成,於是寫下一首《水龍吟》詞。一說此詞於孝宗乾道四年至六年(1168—1170年)辛棄疾在建康任通判時所作。
D. 歷史人物對辛棄疾的評價拜託各位了 3Q
字數有限略引一二,詳參辛棄疾吧原帖 「卓犖奇才,疏通遠識。經綸事業,有股肱王室之心;游戲文章,亦膾炙士林之口。」 「文武兼資,公忠自許。胸次九流之不雜,目中萬馬之皆空。見輒開心,不假趑趄囁嚅之請;稱之極口,率皆沉著痛快之詞。」 「蓄雄剛之至德,負卓越之奇才。九卿高惟月之班,四國遍子蓄之績。維是胸中之湖海,飄然與造物者游。筆下之波瀾,殆非食煙火人語。……居中則可寢謀於淮南,捍外則尚何憂於江左?」 「命世大才,濟時遠略。挺特中流之砥柱,清明寒露之玉壺。」 「摩空節氣,貫日忠誠。紳綬動色,草木知名。《陽春白雪》,世所共珍。秋水瓢泉,清哉斯人」 「稼軒人材,大類溫嶠、陶侃,南宋罕有其匹。王藺、周益公料之亦是,然不脫宋儒識見耳。使稼軒得握生殺之權,予之以不中制之任,忠義慷慨,必能鼓舞一世,進則為折沖,退則為保障,精彩規模,自有大可觀者,非若空言之無補也。大聲疾呼,英靈不泯,是固宜哉!讃曰:經綸文武,可弁可儒。當官衎衎,談理師師。新詞故麗,豪氣不除。得離而南,奇哉青兕!」 「君子觀棄疾之事,不可謂宋無人矣,特患高宗不能駕馭之耳。使其得周宣王、漢光武,其功業悉止是哉」 參考資料: http://tieba..com/f?kz=637733038 14 回答者: qfantasyr01
E. 賞析《鷓鴣天》辛棄疾
賞析:這首詞的上片寫的是作者青年時期那段傳奇般的出色經歷。「壯歲旌旗擁回萬夫,錦襜答突騎渡江初。」上句寫作者年青時參加領導抗金義軍,曾率領過上萬人的隊伍;下句寫自己率領精銳錦衣騎兵渡江南來。
四句寫義軍軍容之盛和南奔時的緊急戰斗情況,用「擁」字、「飛」字表動作,從旌旗、軍裝、兵器上加以烘托,寫得如火如荼,有聲有色,極為飽滿有力富有感染力。
(5)賞析歷史人物辛棄疾擴展閱讀:
全文內容: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䩮,漢箭朝飛金僕姑。
追往事,嘆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須。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譯文: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指揮著成千上萬的軍隊和旗幟。士兵們穿上鮮艷的外衣橫渡長江南岸,英勇地殺死敵人,沖破敵人的包圍。敵軍士兵當心警惕的防衛,晚上在空盪的箭袋中睡覺。我軍的勇氣倍增,箭尖也變尖了。清晨,我們把箭射向敵人的巢穴。
回想過去,艱難而顛簸的潮汐,嘆息今天,不禁抱怨。即使春風可以把世界上的一切染成綠色,也不可能染黑。我別無選擇,只能返回東方學習樹木和草。
F. 求 辛棄疾 人物賞析 不是詞的賞析
網路的這是,再不行還可看百家講壇,剛講完他一個女老師!
辛棄疾(1140.5.28-1207.10.3)享年67歲,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號稼軒,歷城(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遙牆鎮四風閘村)人。我國歷史上偉大的豪放派詞人、愛國者、軍事家和政治家,與蘇軾齊名,號稱「蘇辛」,與李清照一起並稱「濟南二安」。有人這樣贊美過他:稼軒者,人中之傑,詞中之龍。劉辰翁《辛稼軒詞序》說:「自辛稼軒前,用一語如此者,必且掩口。及稼軒,橫豎爛熳,乃如禪宗棒喝,頭頭皆是;又如悲笳萬鼓,平生不平事並巵酒,但覺賓主酣暢,談不暇顧。詞至此亦足矣。」
他出生時北方久已淪陷於金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贊雖在金國任職,卻一直希望有機會「投釁而起,以紓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憤」,並常常帶著辛棄疾「登高望遠,指畫山河」(《美芹十論》),同時,辛棄疾也不斷親眼目睹漢人在金人統治下所受的屈辱與痛苦,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時代就立下了恢復中原、報國雪恥的志向。而另一方面,正由於辛棄疾是在金人統治下的北方長大的,他也較少受到使人一味循規蹈矩的傳統文化教育,在他身上,有一種燕趙奇士的俠義之氣。
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出生前13年,山東一帶即已為金兵侵佔,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紹興三十一年(1161)率兩千民眾參加北方抗金義軍,次年奉表歸南宋一生堅決主張抗擊金兵,收復失地。曾進奏《美芹十論》,分析敵我形勢,提出強兵復國的具體規劃;又上宰相《九議》,進一步闡發《美芹十論》的思想;都未得到採納和施行。在各地上任他認真革除積弊,積極整軍備戰,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職處分,曾在江西上饒一帶長期閑居。光復故國的偉大志向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憤發而為詞,其獨特的詞作風格被稱為「稼軒體」。造就了南宋詞壇一代大家。其詞熱情洋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有《稼軒長短句》。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紹興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顏亮大舉南侵,在其後方的漢族人民由於不堪金人嚴苛的壓榨,奮起反抗。二十一歲的辛棄疾也聚集了二千人,參加由耿京領導的一支聲勢浩大的起義軍,並擔任掌書記。當金人內部矛盾爆發,完顏亮在前線為部下所殺,金軍向北撤退時,辛棄疾於紹興三十二年(1162)奉命南下與南宋朝廷聯絡。在他完成使命歸來的途中,聽到耿京被叛徒張安國所殺、義軍潰散的消息,便率領五十多人襲擊敵營,把叛徒擒拿帶回建康,交給南宋朝廷處決。辛棄疾驚人的勇敢和果斷,使他名重一時,「壯聲英概,懦士為之興起,聖天子一見三嘆息」(洪邁《稼軒記》)。宋高宗便任命他為江陰簽判,從此開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這時他才二十三歲。
辛棄疾初來南方,對朝廷的怯懦和畏縮並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趙構曾贊許過他的英勇行為,不久後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現出想要恢復失地、報仇雪恥的銳氣,所以在他南宋任職的前一時期中,曾熱情洋溢地寫了不少有關抗金北伐的建議,像著名的《美芹十論》、《九議》等。盡管這些建議書在當時深受人們稱贊,廣為傳誦,但已經不願意再打仗的朝廷卻反映冷淡,只是對辛棄疾在建議書中所表現出的實際才幹很感興趣,於是先後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擔任轉運使、安撫使一類重要的地方官職,去治理荒政、整頓治安。這顯然與辛棄疾的理想大相徑庭,雖然他幹得很出色,但由於深感歲月流馳、人生短暫而壯志難酬,內心卻越來越感到壓抑和痛苦。
然而現實對辛棄疾是嚴酷的。他雖有出色的才幹,他的豪邁倔強的性格和執著北伐的熱情,卻使他難以在畏縮而又圓滑、嫉賢妒能的官場上立足。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拙自信,年來不為眾人所容」(《論盜賊札子》),所以早已做好了歸隱的准備,並在江西上饒的帶湖畔修建了園榭,以便離職後定居。果然,淳熙八年(1181)冬,辛棄疾四十二歲時,因受到彈劾而被免職,歸居上饒。此後二十年間,他除了有兩年一度出任福建提點刑獄和安撫使外,大部分時間都在鄉閑居。
辛棄疾一向很羨慕嘯傲山林的隱逸高人,閑居鄉野同他的人生觀並非沒有契合之處;而且,由於過去的地位,他的生活也盡可以過得頗為奢華。但是,作為一個熱血男兒、一個風雲人物,在正是大有作為的壯年被迫離開政治舞台,這又使他難以忍受,「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所以,他常常一面盡情賞玩著山水田園風光和其中的恬靜之趣,一面心靈深處又不停地湧起波瀾,時而為一生的理想所激動,時而因現實的無情而憤怒和灰心,時而又強自寬慰,作曠達之想,在這種感情起伏中度過了後半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破陣子》),「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鷓鴣天》),在這些詞句中,埋藏了他深深的感慨。寧宗嘉泰三年(1203),主張北伐的韓侂胄起用主戰派人士,已六十四歲的辛棄疾被任為紹興知府兼浙東安撫使,年邁的詞人精神為之一振。第二年,他晉見宋寧宗,慷慨激昂地說了一番金國「必亂必亡」(《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並親自到前線鎮江任職。
宋寧宗開禧元年(公元1205年),辛棄疾任鎮江知府,時年六十五歲,登臨北固亭,感嘆對自己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於是寫下了《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這篇傳唱千古之作。但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擊,在一些諫官的攻擊下被迫離職,於當年重回故宅閑居。雖然後兩年都曾被召任職,無奈年老多病,身體衰弱,終於在開禧三年秋天溘然長逝。
雖然,自中原失陷以來,表現對於民族恥辱的悲憤,抒發報國熱情,已經成為文學的中心主題,辛棄疾的詞在其中仍然有一種卓爾不群的光彩。這不僅因為辛棄疾生長於被異族蹂躪的北方,恢復故土的願望比一般士大夫更為強烈,而且因為他在主動承擔民族使命的同時,也在積極地尋求個人生命的輝煌,在他的詞中表現出不可抑制的英雄主義精神。
辛棄疾,是開一代詞風的偉大詞人,也是一位勇冠三軍、能征善戰、熟稔軍事的民族英雄。他的詞作「大聲鏜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所未見」,已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瑰寶;而他作為南宋朝廷大臣而寫的一篇文章《議練民兵守淮疏》,則表達了作者強烈的愛國主義感情,對戰爭形勢的精闢入里的深刻分析和鮮明而又具體的對策。這篇應用散文感情熾熱,構思縝密,層層深入,有理有據,語言也精確、簡潔。文章僅用了六百餘字,從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到解決問題,不枝不蔓,一氣貫通,有情況、有分析、有措施、有預測、字字落到實處,質朴無華,明曉暢達。一位豪邁曠達的詞人,根據不同的文體的需要,能夠寫出如此嚴謹、朴實的應用文,可見一位大手筆,在寫作中是不能囿於一個狹窄天地中的,應該熟練地掌握幾套筆墨,既有自己喜愛的體式,也能按不同要求寫出不同體裁、不同風格的別類文章,就如同功夫高深的武術家,雖擅長一種兵刃,但對其他武器也能舞動一樣。辛棄疾就是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文體,從不同方面來表達了他慷慨激昂的愛國感情,反映出憂國憂民「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的壯志豪情和以身報國的高尚理想。(節選自《應用寫作》1998年第1期,《詞壇巨擘 公文高手——讀辛棄疾<議練民兵守淮疏>》)
平生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許,一生力主抗戰,所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顯示其卓越軍事才能與愛國熱忱,又與宋志士陳亮及理學家朱熹保持深厚友誼,與之砥勵氣節,切磋學問。抗金復國是其作品之主旋律,其中不乏英雄失路的悲嘆與壯士閑置的憤懣,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還以生動細膩的筆觸描繪江南農村四時的田園風光、世情民俗。其詞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在蘇軾的基礎上,大大開拓了詞的思想意境,提高了詞的文學地位。後人遂以「蘇辛」並稱。其詩文亦有足稱道者,特別是其文「筆勢浩盪,智略輻湊,有權書衡論之風」。
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和戰斗精神是辛詞的基本思想內容,這首先表現在他的詞中,他不斷重復對北方的懷念。另外,在《賀新郎》、《摸魚兒》等詞中,他用「剩水殘山」、「斜陽正在斷腸處」等詞句諷刺苟安殘喘的南宋小朝廷,表達他對偏安一角不思北上的不滿。胸懷壯志無處可用,表現在詞里就是難以掩飾的不平之情。他擅長的懷古之作中《水龍吟》,面對如畫江山和英雄人物,在豪情壯志被激發的同時,他也大發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慨。理想與現實的激烈沖突,為他的詞構成悲壯的基調。辛詞在蘇軾詞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題材范圍,他幾乎達到了無事、無意不可入詞的地步。
在抒發報國之志時,辛棄疾的詞常常顯示出軍人的勇毅和豪邁自信的情調,像「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調歌頭》),「馬革裹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滿江紅》),「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賀新郎》)等,無不豪情飛揚,氣沖鬥牛。對那些與自己一樣勇於報國的志士,他由衷地加以贊美,與之同聲相應,彼此勉勵,如《水龍吟·甲辰歲壽韓南澗尚書》的慷慨熱情,全然不同於一般俗濫的祝壽詞:
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沉陸,幾曾回首?算平戎萬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況有文章山斗,對桐陰滿庭清晝。當年墮地,而今試看,風雲奔走。
綠野風煙,平泉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而對於庸俗圓滑、面對民族危亡無所作為的官僚,辛棄疾有一種出於本能的厭惡,在《千年調》中他勾勒了這類人物的丑態:「卮酒向人時,和氣先傾倒。最要然然可可,萬事稱好。」
然而正是這樣的人充斥官場,把持權位,引導著一條苟且偷安的道路。他憤慨地寫道:「千古李將軍,奪得胡兒馬。李蔡為人在下中,卻是封侯者。」(《卜運算元》)
當辛棄疾帶領不多的人馬沖過戰場烽火來到南方時,懷著滿腔熱血,渴望一展宏圖,卻不料從此陷落在碌碌無為的境地,這使他感到難以忍受的苦悶和悲憤。在他南歸的第十二年重遊當年南歸的首站建康時,他寫下了著名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這是對山河破碎的悲哀,對壯志成空的悲哀;歲月無情地流去,因這種悲哀更顯得怵目驚心。然而即使詞人在寫他的孤獨和悲哀,寫他的痛苦和眼淚,我們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許、絕不甘沉沒的心靈。
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南宋上層統治集團的屈辱投降進行揭露和批判;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熱情洋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與蘇軾並稱為「蘇辛」。《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等均有名。但部分作品也流露出抱負不能實現而產生的消極情緒。有《稼軒長短句》,當代注本以鄧廣銘先生作的《稼軒詞編年箋注》最為流行。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這是刻在鉛山瓢泉瓜山山後的陽原山辛棄疾墓前郭沫若對他評價的楹聯。在中國文學史上,辛棄疾是一位令人敬仰的文武全才。
1161年,辛棄疾自22歲率領2000多家鄉父老兄弟起義抗金,便把洗雪國恥、收復失地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20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可是,他中年卻屢屢蒙受讒劾,賦閑20年,直至憂憤而死。從1181年到1207年,他基本上是在上饒帶湖和鉛山瓢泉過著閑居的生活,其間有6年時間被起用又被罷官,來往於福建、浙江、江蘇等地的任上和帶湖、瓢泉之間;而居帶湖亦時往瓢泉小住。瓢泉,是這位愛國詞人南渡後的最後歸宿地。
1180年,41歲的辛棄疾再次任隆興(南昌)知府兼江西安撫使時,擬在上饒建園林式的庄園,安置家人定居。1181年春,辛棄疾來到上饒開工興建帶湖新居和庄園。他根據帶湖四周的地形地勢,親自設計了「高處建舍,低處闢田」的庄園格局,並對家人說:「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為先。」因此,他把帶湖庄園取名為「稼軒」,並以此自號「稼軒居士」。當年農歷十一月,由於受彈劾,官職被罷,帶湖新居正好落成,辛棄疾回到上饒,開始了他中年以後的閑居生活。
鵝湖山、靈山、博山等地,都是辛棄疾常去尋古覓幽的地方。鵝湖山下的鵝湖寺,在通往福建的古驛站旁。1175年農歷六月初三至初八,著名學者朱熹、呂祖謙、陸九齡、陸九淵等在鵝湖寺舉行了中國哲學史上著名的「鵝湖之會」(第一次鵝湖之會)。鵝湖因而成了文化勝地。辛棄疾常去鵝湖遊憩。
1188年秋天,陳亮」寫信給辛棄疾和朱熹,相約到鉛山紫溪商討統一大計。但後來,朱熹因故推辭了這次鉛山之會。這年冬,到了相約之期,辛棄疾正染病在床,於瓢泉養息等待陳亮。傍晚,雪後初晴,夕照輝映白雪皚皚的大地,辛棄疾在瓢泉別墅扶欄遠眺,一眼看見期思村前驛道上騎著大紅馬而來的陳亮,大喜過望,病痛消散,下樓策馬相迎。兩人在村前石橋上久別重逢,感慨萬端;佇立石橋,沐浴著雪後晴的夕陽,縱談國是,為金甌殘缺而痛心疾首,愛國之情洶涌澎湃於胸,拔劍斬坐騎,盟誓為統一祖國奮斗不止。辛棄疾在與陳亮別後寫的《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中發出「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的吶喊,正是這種豪情壯志的寫照。
辛棄疾和陳亮這次會晤,瓢泉共酌,鵝湖同游,長歌相答,極論世事,逗留彌旬乃別,成為文壇佳話。後人為了紀念這兩位愛國志士,將這次會晤稱為第二次「鵝湖之會」,將期思村前的石橋稱為「斬馬橋」,並在橋旁建了斬馬亭。至今,當地還流傳辛棄疾和陳亮「斬馬盟誓」的故事。斬馬亭還在,雖經歷風雨,仍有不少刻有「斬馬亭」字樣的釉瓦覆蓋其上,為鉛山縣文物保護單位。
1194年夏,辛棄疾又被罷官回上饒,住在瓢泉,動工建新居,經營瓢泉庄園,決意「便此地、結吾廬,待學淵明,更手種、門前五柳」。1195年春,瓢泉「新葺茆檐次第成,青山恰對小窗橫」(《浣溪沙·瓢泉偶作》),瓢泉園林式庄園建成。
1196年夏,帶湖庄園失火,辛棄舉家移居瓢泉。1196年秋,辛棄疾生平所有的各種名銜全部被朝廷削奪得乾乾凈凈,在瓢泉過著游山逛水、飲酒賦詩、閑雲野鶴的村居生活。瓢泉田園的恬靜和期思村民的質朴使辛棄疾深為所動,靈感翻飛而歌之,寫下了大量描寫瓢泉四時風光、世情民俗和園林風物、遣興抒懷的詩詞。《臨江仙·戲為期思詹老壽》、《浣溪沙·父老爭言雨水勻》、《玉樓春 戲賦雲山》等等,都是辛詞中描寫瓢泉村居生活的代表作。「青山意氣崢嶸,似為我歸來嫵媚生」(《沁園春·再到期思卜築》);「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賀新郎·邑中園亭⋯⋯》)。這些詞句表現了辛棄疾對瓢泉山水風物一往情深。
1203年,辛棄疾先後被起用為紹興知府、鎮江知府等職。1205年秋,又被罷官,辛棄疾懷著滿腔憂憤回瓢泉。1207年秋,68歲的辛棄疾,身染重病,朝廷再次起用他,任他為樞密都承旨,令他速到臨安(杭州)赴任。詔令到鉛山,辛棄疾已病重卧床不起,只得上奏請辭。這年農歷九月初十,民族英雄、愛國詞人辛棄疾帶著憂憤的心情和沒有實現的遺願離開了人世。死後葬在瓢泉瓜山山後的陽原山。
辛棄疾墓
辛棄疾墓在鉛山縣瓜山虎頭門陽原山腰。坐北朝南。立於紹定年間(1228—1233),其側驛路旁有稼軒先生神道金字碑。原碑毀墓殘。清代辛棄疾後裔於墓前又立新碑,今亦斑駁陸離,字跡模糊,碑文上行是「皇清乾隆癸卯年季春月重修」。中間是「顯故考率公稼軒府君之墓」。下行是「廿五代玄玄孫囗囗霞溪囗囗囗凌湖囗東山辜染安北囗立」,據考,此為辛棄疾之仲子辛櫃之後裔所立。建國後,1959年辛棄疾墓被列為省重點保護文物。1971年和1981年又先後現金次修整。墓系麻石砌就,分四層,頂堆黃土,兩連圍以墳櫃。墓高2.5米,直徑2.5米,佔51.5平方米。
墓前有郭沫若題寫的對聯:「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
宋詞在蘇軾手中開創出一種豪放闊大、高曠開朗的風格,卻一直沒有得到強有力的繼承發展。直至南渡之初張元干、張孝祥、葉夢得、朱敦儒等人以抗金雪恥為主題的詞,才較多繼承了蘇軾的詞風,起到一種承前啟後的作用。但他們的這一類詞作,主要是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下為內心激情所支配的結果,而沒有成為有意識的藝術追求,也沒有更大幅度地向其他題材拓展,所以成就不是很高。到辛棄疾出現在詞壇上,他不僅沿續了蘇詞的方向,寫出許多具有雄放闊大的氣勢的作品,而且以其蔑視一切陳規的豪傑氣概,和豐富的學養、過人的才華,在詞的領域中進行極富於個人特色的創造,在推進蘇詞風格的同時也突破了蘇詞的范圍,開拓了詞的更為廣闊的天地。
辛詞和蘇詞都是以境界闊大、感情豪爽開朗著稱的,但不同的是:蘇軾常以曠達的胸襟與超越的時空觀來體驗人生,常表現出哲理式的感悟,並以這種參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從沖動歸於深沉的平靜,而辛棄疾總是以熾熱的感情與崇高的理想來擁抱人生,更多地表現出英雄的豪情與英雄的悲憤。因此,主觀情感的濃烈、主觀理念的執著,構成了辛詞的一大特色。在他的詞中,如「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賀新郎》),「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檐間鐵。南共北,正分裂」(《賀新郎》),乃至「恨之極,恨極銷磨不得。萇弘事、人道後來,其血三年化為碧」(《蘭陵王》),都是激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聲,如「天風海雨」,以極強烈的力度震撼著讀者的心靈。辛棄疾也信奉老莊,在詞中作曠達語,但他並不能把沖動的感情由此化為平靜,而是從低沉甚至絕望的方向上宣洩內心的悲憤,如「元龍老矣,不妨高卧,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水龍吟》),「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余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賀新郎》),「身世酒杯中,萬事皆空。古來三五個英雄,雨打風吹何處是,漢殿秦宮」(《浪淘沙》),這些表面看來似曠達又似頹廢的句子,卻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極高期望破滅成為絕望時無法銷磨的痛苦。
而他的英雄的豪壯與絕望交織紐結,大起大落,反差強烈,更形成瀑布般的沖擊力量。如《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從開頭起,一路寫想像中練兵、殺敵的場景與氣氛,痛快淋漓,雄壯無比。但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之後,突然接上末句「可憐白發生」,點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夢想,事實是白發無情,壯志成空,猶如一瓢冰水潑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驚栗震動。
在意象的使用上,辛棄疾也自有特點。他一般很少採用傳統詞作中常見的蘭柳花草及紅粉佳人為點綴;與所要表達的悲涼雄壯的情感基調相吻合,在他的筆下所描繪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種奔騰聳峙、不可一世的氣派。如「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水龍吟》),「誰信天峰飛墮地,傍湖千丈開青壁」(《滿江紅》);他所採摭的歷史人物,也多屬於奇偉英豪、宕放不羈,或慷慨悲涼的類型,如「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的李廣(《八聲甘州》),「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劉裕(《永遇樂》),「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的孫權(《南鄉子》)等等。這種自然和歷史素材的選用,都與詞中的感情力量成為恰好的配合,令人為之感奮。
所以,同屬於豪放雄闊的風格,蘇軾詞較偏於瀟灑疏朗、曠達超邁,而辛詞則給人以慷慨悲歌、激情飛揚之感。
不過,以上只是指辛棄疾詞中主流部分的藝術風格而言。
辛棄疾在詞史上的一個重大貢獻,就在於內容的擴大,題材的拓寬。他現存的六百多首詞作,寫政治,寫哲理,寫朋友之情、戀人之情,寫田園風光、民俗人情,寫日常生活、讀書感受,可以說,凡當時能寫入其他任何文學樣式的東西,他都寫入詞中,范圍比蘇詞還要廣泛得多。而隨著內容、題材的變化和感情基調的變化,辛詞的藝術風格也有各種變化。雖說他的詞主要以雄偉奔放、富有力度為長,但寫起傳統的婉媚風格的詞,卻也十分得心應手。如著名的《摸魚兒·淳熙亥己……》,上闋寫惜春,下闋寫宮怨,借一個女子的口吻,把一種落寞悵惘的心情一層層地寫得十分曲折委婉、回腸盪氣,用筆極為細膩。他的許多描述鄉村風光和農人生活的作品,又是那樣樸素清麗、生機盎然。如《鷓鴣天》的下闋: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以及《西江月》的下闋:「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於簡朴中見爽利老到,是一般人很難達到的境界。所以劉克庄《辛稼軒集序》說:「公所作,大聲鞺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以來所無。其穠纖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這是比較全面也比較公允的評價。
辛棄疾和蘇軾在詞的語言技巧上都是有力的開拓者。前人說蘇軾是以詩為詞,辛棄疾是以文為詞,這當然有些簡單化,但確實也指出:到了辛棄疾手中,詞的語言更加自由解放,變化無端,不復有規矩存在。在辛詞中,有非常通俗稚拙的民間語言,如「些底事,誤人那。不成真個不思家」(《鷓鴣天》),「近來愁似天來大,誰解相憐?誰解相憐,又把愁來做個天」(《丑奴兒》),也有夾雜許多虛詞語助的文言句式,如「不知雲者為雨,雨者雲乎」(《漢宮春》),「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賀新郎》);有語氣活躍的對話、自問自答乃至呼喝,如「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南鄉子》),「杯,汝來前!」(《沁園春》)也有相當嚴整的對句,如「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破陣子》)……。概括起來說,辛詞在語言技巧方面的一大特色,是形式鬆散,語義流動連貫,句子往往寫得比較長。文人詞較多使用的以密集的意象拼合成句、跳躍地連接句子構成整體意境的方式,在辛詞中完全被打破了。但並不是說,辛棄疾的所謂「以文為詞」不再有音樂性的節奏。在大量使用散文句式、注意保持生動的語氣的同時,他仍然能夠用各種手段造成變化的節奏。如《水龍吟》中「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意義聯貫而下,在詞中是很長的句子,但卻是頓挫鮮明,鏗鏘有力,決不是把一段文章套在詞的形式中而已。
辛詞在語言技巧方面的又一大特色,是廣泛地引用經、史、子各種典籍和前人詩詞中的語匯、成句和歷史典故,融化或鑲嵌在自己的詞里。這本來很容易造成生硬艱澀的毛病,但是以辛棄疾的才力,卻大多能夠運用得恰到好處、渾成自然,或是別有妙趣,正如清人劉熙載《藝概》所說:「任古書中理語、廋語,一經運用,便得風流」。以《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一篇為例,百餘字的篇幅,敘及孫權、劉裕、劉義隆、拓跋燾、廉頗五個歷史人物的事跡,而與作者所要表達的主觀情感、意念絲絲入扣;不僅內涵極為豐厚,而且語氣飛動,神情畢露,實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當然,辛棄疾的詞時常也有過分散文化、議論太多,以及所謂「掉書袋」即用典用古語太多的毛病,但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把詞大大地改造了;他的詞不僅是 「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而且是任何「意」和「事」都能表達得很自由很充分。這樣,詞的創作才完全擺脫了羈絆,進入了自由的境界。
G. 歷史人物美段加賞析
〖一、《前赤壁賦》〗篇名。北宋蘇軾作。有前後兩篇。寫於作者兩度游覽黃州(今湖北黃岡)赤壁(赤鼻磯)時。《前赤壁賦》較有名。賦中憑弔古跡,表達了作者對江山風物的熱愛和曠達的心胸,但也有人生虛無的消極思想。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寫作背景
《赤壁賦》是蘇軾於「烏台詩案」獲釋後,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時所作。元豐五年(1082)七月和十月作者先後兩次游覽黃州城外的赤壁,寫了兩篇游記,後人習慣稱前一篇為《赤壁賦》或《前赤壁賦》,稱後一篇為《後赤壁賦》。這里所選的是前一篇。其實,蘇軾所游的並非三國時周瑜大破曹軍的赤壁,周瑜破曹是在湖北嘉魚東北的赤壁。作者在這里只是觸景生情,採用當時的傳說,借題發揮,以抒發自己被貶謫後內心的苦悶和對宇宙、人生的一種感悟。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眉山人。是著名的文學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他學識淵博,多才多藝,在書法、繪畫、詩詞、散文各方面都有很高造詣。他的書法與蔡襄、黃庭堅、米芾合稱「宋四家」;善畫竹木怪石,其畫論,書論也有卓見。是北宋繼歐陽修之後的文壇領袖,散文與歐陽修齊名;詩歌與黃庭堅齊名;他的詞氣勢磅礴,風格豪放,一改詞的婉約,與南宋辛棄疾並稱「蘇辛」,共為豪放派詞人。
H. 淺談歷史人物辛棄疾300字
淺談辛棄疾:
辛棄疾有許多與陸游相似之處:他始終把洗雪國恥、收復失地作為自回己的答畢生事業,並在自己的文學創作中寫出了時代的期望和失望、民族的熱情與憤慨。但辛棄疾也有許多與陸游不同的地方:他作為一個具有實幹才能的政治家,曾經獲得相當高的地位,他對抗金事業的追求,不像陸游那樣主要出於一腔熱情;作為一個英雄豪傑式的人物,他的個性要比陸游來得強烈,他的思想也不像陸游那樣「純正」;他的理想,不僅反映了民族的共同心願,而且反映了一個英雄之士渴望在歷史大舞台上自我完成的志向;因此,在文學創作方面,他不像陸游喜歡寫作詩歌尤其是格式嚴整的七律,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詞這一更宜於表達激盪多變的情緒的體裁。他的詞集《稼軒長短句》,保存了詞作六百多首。
希望可以幫到你,望採納,謝謝
I. 辛棄疾詩詞鑒賞
【年代】:宋
【作者】:辛棄疾——《虞美人》
【內容】
陳同父自東陽來過余,留十日。與之同游鵝湖,且會朱晦庵於紫溪,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余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鷥林,則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正是遂也。夜半投宿吳氏泉湖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虞美人》以見意。又五日,同父書來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把酒長亭說。
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
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微雪。
要破帽多添華發。
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
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
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
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
問誰使、君來愁絕?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
長夜笛,莫吹裂。
【鑒賞】:
作者與陳亮(字同父)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他們始終主張抗金,恢復中原,並為此進行了不懈的努力。他們和朱熹(字元晦,又號晦庵)在哲學觀點上雖然不同,但彼此間的友誼卻很深厚。淳熙十五年(1188)冬,陳亮自浙江東陽來江西上饒訪問作者與他共商恢復大計;並寄信約朱熹到紫溪(江西鉛山南)會面朱熹因事未能前去。作者與陳亮同游鵝湖寺(在鉛山東北);後到紫溪等候朱熹,由於朱熹沒有來,陳亮遂東歸。作者於別後次日欲追趕陳亮回來,挽留他多住幾天。到鷺鷥林(在上饒東)因雪深泥滑不能再進,只好悵然返回。那天夜裡,作者在投宿處寫了這首詞。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上闋開頭回敘在驛亭飲酒話別的場面。顯然,當時雙方都說了許多相互推許的話。作者在這里只舉了自己對陳亮的稱贊,說陳亮的才能和文采既像陶潛,又象諸葛亮。因為陳亮長期住在家鄉,沒有作官,故以陶淵明、諸葛亮作此。這個評價自然很高,但倒也部分符合陳亮一生言談、行事和學問的實際,並非誇大溢美。作者不僅理解自己的好友陳亮,而且把歷史上兩位著名的人物陶潛和諸葛亮(表面看,他們是多麼不同!)聯系在一起,一並談論,這是極有見解的。寫朱熹對陶潛的看法也是一致的。朱熹《清邃閣論詩》說:「陶淵明詩、人皆說是平淡;據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來得不覺耳。」後來,清代詩人龔自珍在《已亥雜詩》中寫道:「陶潛酷似卧龍豪,萬古潯陽松菊高。莫信詩人竟平淡,二分《梁甫》一分《騷》」,就融合了作者和朱熹兩人的見解。
「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微雪。要破帽多添華發。這三句驟看起來像橫空飛來,與上文毫不相干;細思便能理解:此乃詞人挪開話題,把主題轉到寫個人和國家的命運。鵲踏松梢,雪落破帽(自東晉孟嘉龍山落帽傳為美談後,文人往往喜以破帽自詡),引發了對滿頭白發的聯想。這時,這時與陳亮都近五十歲了。歲月蹉跎,報國無門怎能不觸起他們無盡的感喟呢?
「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這幾句表面寫冬天的景色:水瘠山枯,四野凄涼;僅憑幾枝稀疏的梅花妝點風光。暗裡寫南宋朝廷苟且偷安,不肯銳意恢復中原,因此只能落水剩山殘。「疏梅」,暗指力主抗金的志士。但他們猶如掠過長空的兩三隻雁兒,不成陣隊,力量過於單薄,只能使人感到「蕭瑟」。詞中語意雙關,景中藏情,以比興見意,抒發出無窮感慨,蘊涵著深遠的憂國情意。
下闋又回敘別情。「佳人重約還輕別」;佳人,指陳亮作者既推許他「重約」來晤,又微怨他急於告歸(「輕別」)。這是全詞主題,但點到即止。接下去便竭力地鋪陳和渲染。「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
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群來愁絕?清江,泛指今江西信江上游;時因天寒,水深冰合,行人已無法渡江。雪深泥滑,道路艱阻,車輪象長了角似地轉動不了,語本於陸龜蒙《古意》「願得雙車輪,一夜生四角」的詩句。唐圭璋等《唐宋詞選注》指出:「這是寫別後的景況,又是對眼前局勢的影射。」「此地行人」,即詞人目謂。「銷骨」,用孟郊《答韓愈李觀因獻張徐州》「富別愁在顏,貧別愁銷骨」詩意,極言離愁的銷魂蝕骨。接著又以「問誰使」的設問句式,含而不露地道出友人陳亮(兼指自己)的極度愁怨。他們的愁怨,當然不僅是因朋友離別引起,而且更主要是由國家的危亡形勢和他們在南宋朝廷里的不幸遭遇所促成。這樣,最後幾句「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就不致使讀者覺得詞人在小題大做了。
最後幾句,暗用了好幾個典故。前兩句用《資治通鑒》卷二六五載羅紹威的故事。羅紹威聯合朱溫擊敗田承嗣後,為供應朱溫的需求,把積蓄都花光了。他後悔說:「合六州四十三縣鐵,不能為此錯也。」後兩句用《太平廣記》卷二○四所記獨孤生的故事。唐代獨孤生善吹笛,「聲發入雲,……及入破,笛遂敗裂」。又承接小序「聞鄰笛悲甚」,用向秀《思舊賦》的典故。錯,本指錯刀,這里借指錯誤。料,作豈料解。詩人感嘆說:哪裡料到當初費盡九牛二虎的力量,竟鑄成而今的「相思錯」呢?這「相思錯」,當然不僅限於指朋友間的思念;實際上也暗寓著為國家統一奮斗的想法。「長夜」一詞顯然是針對時局而發,非泛指冬夜之長而言。在那樣一個「長夜難明」的年代裡,如龍似虎的英雄人物如辛棄疾,陳亮等,哪能不「聲噴霜竹」似地發出撕裂天地的叫喊呢?
全詞感情濃郁,憂憤深廣。典故雖略嫌過多且僻,此辛詞之病。但大都能就景敘情,或即事寫景,因此形象鮮明。王國維在談到辛棄疾詞的妙處時說:「有性情,有境界。即以氣象論,亦有『橫素波,干青雲』之概」(《人間詞話》卷上),這首詞就是這樣。詞前小序。記述辛、陳二人相會、同游和別後的情思。非常感人。
由此詞倡始,詞人和陳亮一連唱和了五首。這在中國文學史上,稱得上是一樁盛事。
J. 有關辛棄疾的詞和賞析。詳細、
辛詞境界闊大,辛棄疾總是以熾熱的感情與崇高的理想來擁抱人生,更多地表現出英雄的豪情與英雄的悲憤。因此,主觀情感的濃烈、主觀理念的執著,構成了辛詞的一大特色。在他的詞中,如「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賀新郎》),「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檐間鐵。南共北,正分裂」(《賀新郎》),乃至「恨之極,恨極銷磨不得。萇弘事、人道後來,其血三年化為碧」(《蘭陵王》),都是激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聲,如「天風海雨」,以極強烈的力度震撼著讀者的心靈。辛棄疾也信奉老莊,在詞中作曠達語,但他並不能把沖動的感情由此化為平靜,而是從低沉甚至絕望的方向上宣洩內心的悲憤,如「元龍老矣,不妨高卧,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水龍吟》),「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余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賀新郎》),「身世酒杯中,萬事皆空。古來三五個英雄,雨打風吹何處是,漢殿秦宮」(《浪淘沙》),這些表面看來似曠達又似頹廢的句子,卻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極高期望破滅成為絕望時無法銷磨的痛苦。 而他的英雄的豪壯與絕望交織紐結,大起大落,反差強烈,更形成瀑布般的沖擊力量。如《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從開頭起,一路寫想像中練兵、殺敵的場景與氣氛,痛快淋漓,雄壯無比。但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之後,突然接上末句「可憐白發生」,點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夢想,事實是白發無情,壯志成空,猶如一瓢冰水潑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驚栗震動。 在意象的使用上,辛棄疾也自有特點。他一般很少採用傳統詞作中常見的蘭柳花草及紅粉佳人為點綴;與所要表達的悲涼雄壯的情感基調相吻合,在他的筆下所描繪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種奔騰聳峙、不可一世的氣派。如「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水龍吟》),「誰信天峰飛墮地,傍湖千丈開青壁」(《滿江紅》);他所採摭的歷史人物,也多屬於奇偉英豪、宕放不羈,或慷慨悲涼的類型,如「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的李廣(《八聲甘州》),「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劉裕(《永遇樂》),「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的孫權(《南鄉子》)等等。這種自然和歷史素材的選用,都與詞中的感情力量成為恰好的配合,令人為之感奮。 所以,同屬於豪放雄闊的風格,蘇軾詞較偏於瀟灑疏朗、曠達超邁,而辛詞則給人以慷慨悲歌、激情飛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