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教育發展的歷史階段
歷史階段:1、原始的教育形態;2、古代封建社會教育形態;3、現代社會教育形態。
趨勢:越來越關注於社會的發展和人的發展,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B. 學校教育的歷史發展
首先從社會結構中分化出來的學校教育,是與上層建築、意識形態相聯系的傳統人文學科教育,因此,最早誕生的學校是宮廷學校、職官學校、寺廟學校和文士學校。古埃及的這些學校極重視道德品質的培養,要求學生尊日神、忠國君、敬長官、孝雙親。以造就文士為重要目標,即訓練繼起的統治者和他們御用的爪牙;同時教授書寫、詞令。中國奴隸制社會學校教育的主要內容是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禮」是別上下,分尊卑,維護世襲等級制的典章制度和道德規范。「樂」是祭祀天地鬼神祖先,頌揚帝王貴族,鼓舞軍心的音樂和舞蹈。「射」、「御」是射箭、駕車等作戰技術。「書」是語言文字的讀、寫以及文學歷史方面的知識。「數」是計算以及歷法天文等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奴隸制社會的學校教育是脫離生產勞動的,主要讓奴隸主子弟學習禮義等統治之術。孔子的話可謂很好的注腳,他說,「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②而整個中國封建社會的學校教育也基本上與生產勞動相脫離,儒家的經典著作「四書」和「五經」③是教育的主要內容。
在歐洲奴隸社會中,從古希臘的學校教育到古羅馬的學校教育,主要是教授學生以讀、寫、算、音樂、文學、政治、哲學、歷史、修辭等方面的知識,以培養他們從事政治活動的能力。在封建社會,僧侶壟斷了文化和學校教育,教會學校的教育內容是「七藝」④,各個科目都貫串著神學精神,以此來培養對上帝虔誠、服從教權與政權、進行宗教活動的教士。 自然科學教育從生產實踐中分離出來,成為學校教育的重要內容,是推動現代學校教育迅速步從生產實踐過程中分化、獨立出來,尤其在數學和天文學領域 發展較快。但在自然科學先是隸屬自然哲學,後又依附於神學的時代,不僅阻礙了自身的發展,而且大大削弱了其對學校教育的影響。文藝復興運動使自然科學沖破了宗教神學的桎梏,並獲得迅猛發展。「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的擴展,科學因素第一次被有意識地和廣泛地加以發展、應用,並體現在生活中,其規模是以往的時代根本想像不到的。」⑤正是這樣的時代,要求資本主義的學校教育既有培養統治人才的任務,又有培養生產技術人員的任務,自然科學的教育內容被廣泛引入學校,代數、三角、物理、化學、生物等科目逐漸成為學校的必修學科。從下面一張表中,可以看出文藝復興時期和在這個時代影響下的後來幾個世紀里,自然科學普遍發展,總結人們知識成果的學科不斷增加並日益分化。
自然科學教育在學校教育中的地位逐步確立並加強,引起了學校教育形式、教學方法、教學手段的相應變化。班級授課制,實驗、演示、實習等教學方法以及幻燈等教學手段被廣泛地採用,進一步推動學校教育自身發展。在中國,從19世紀下半葉開始,隨著新的生產力的出現和西方自然科學的大量引入,學校課程除傳統學科外,也增加了算術、地理、博物、物理、化學、農業等自然科學課程。 當代社會日益發展成為高度科學化的信息社會,學校教育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學校圍牆內的教育了。學生不僅在學校學習,而且從家庭、社會生活中接受的信息量與日俱增,這是一種潛移默化而又強大有力的教育。如學生的知識、品德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電視節目、書刊報紙、參觀、旅遊和各種社交活動的影響。現代教育技術的發,不僅改變了傳統教育形式,也擴充了教育內容和情境。這一變化,引起學校教育與社會教育的有機結合,大大提高了學校教育的效率,也從根本上改變了傳統學校教育與社會隔離的封閉狀態。
世界進入20世紀末,一股倡導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相融合的思潮正在悄然興起。從歷史上看,偏執的人文教育雖弘揚了人類的理性,但由於科學技術發展不足,延緩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進程,影響了人類物質生活質量的提高。同時,偏執重視科學和科學教育,忽視人類理性的提升,也同樣會給社會帶來禍患,因為科學技術既可給人類帶來生產的突破和生活的飛躍,也可給人類帶來數不清的災難。沒有理性把握的科學技術會成為災禍之源。進入21世紀以後,人類將更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強化人文與科 學融合的教育將成為未來教育的特徵之一。 中國教育體制改革要解決的基本問題包括:在現實的政治體制和社會制度中,如何建立政府與學校的正確關系;在市場化的社會環境中,如何確立政府與市場在發展教育上的不同定位和功能;在利益多元化的格局中,如何建立、平衡中央與地方管理教育的許可權和關系,促進教育的地方化;改善學術與政治的關系,促進學術民主和學術自由,以保障學術研究的高水平和創造性;在各級各類教育中,建立以人為本的管理制度。
教育的普及性。教育的公平性。教育的民主性。教育的人文性。教育的實用性。
具體的教育制度改革,包括教育行政制度改革,高等學校管理體制改革,公共教育財政制度的建立,基礎教育管理體制改革,現代學校制度的建立,考試、評價和用人制度改革,決策科學化、民主化和社會參與制度的建立等許多方面。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是教育行政制度改革。教育行政制度改革需要汲取有限政府、依法行政等行政體制改革的原則,落實《行政許可法》和其它法律法規,改革高度集中、大一統的教育管理體制,使教育主管部門的行政職能從管理型、計劃型向指導型、服務型轉變。通過政府教育管理權的下放,落實學校辦學自主權,以恢復教育的活力、創造力和多元化,實現學校的自主性、學校管理的民主化.
在論及當下、中國教育改革的動力機制時,楊東平等專家認為,當前包括教育在內的公共事業領域的改革,存在三種不同的動力和價值。
一是計劃經濟時期的慣性。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國家主義的目標和價值具有很強的慣性,仍在當下的社會生活、公共政策制定中發揮重要作用。其基本特徵是強調中央政府所代表的國家利益,強調效率和發展。為此,習慣性地主張強化中央政府的權力,國家掌控資源,實行集中計劃,在資源配置上存在城市中心、效率優先、重點扶持、輕視和歧視民辦教育等價值特點,形成教育系統城鄉之間、重點學校與普通學校之間、公辦教育與民辦教育之間的「二元結構」。
二來自市場的動力和價值。市場經濟的發育改變了教育的外部環境,使市場機制、市場價值等極大地影響了教育發展。教育消費、教育成本分擔、教育投資、教育服務之類的觀念深入人心,個人的教育權利和教育利益開始受到重視。它主張經濟效益和管理效率,傾向用企業管理改善教育管理。它推動了入學機會和標準的多元化,同時具有將利益交換原則引入教育的傾向,試圖用「金錢面前的平等」改變「分數面前的平等」。它推動了教育地方化的發展,也產生了所謂的「地主效應」,如各地名牌大學招生本地化的趨勢。
三是教育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轉型期體制改革的重要特點被稱為是「內部人改革」,即在缺乏社會參與和利益博弈機制的情況下,由掌握重要資源的權力部門自己進行的改革。因而,在這一模式下的改革,其實際關注的往往不是如何開放市場,公平、公正地提供公共服務,以及通過管理改革提高效率;而是通過創收、收費等營利性的環節追求自身利益,甚至公開地設租尋租。它造成了基於壟斷而產生的部門利益及特殊利益集團,造成扭曲的市場和不公平競爭,極大地敗壞了改革的形象,引致人們對市場化方向的懷疑。
基於上述認知,專家們強調,當前最突出的教育問題,表現為如何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如何確定和規范政府在市場經濟環境中的功能、教育責任,奠定教育公共政策的基本價值。
C. 教育學的發展歷史
教育學的歷史發展
在公元前約403—221年期間的《學記》是世界上最早專門論述教育問題的著作。但是,作為教育科學體系中一門獨立的學科,教育學是在總結人類教育實踐經驗中逐步形成,經過長期積累而發展起來的。中國古代的思想家如孔子、孟子、荀子、墨子、朱熹等和古希臘的柏拉圖、亞里斯多德、古羅馬的昆體良等在長期教育實踐中所作出的經驗總結,為教育理論的產生奠定了基礎。隨著社會和教育實踐的發展,教育經驗、教育思想和教育理論日益豐富。一般認為到了17世紀,捷克教育家揚·阿姆斯·誇美紐斯(J.A.Comenius,1592—1670)所著《大教學論》(Great Didactic of Comenius)(1632)是教育學產生的標志。而最早以「教育學」命名的專著則是19世紀初德國教育家約翰·菲力特力赫·赫爾巴特的著作《普通教育學》(1806)。
七、教育學的發展現狀與發展前景
21世紀現在世界范圍內教育學的理論的來源,研究實踐的領域依然是把西方自然科學研究成果應用於經濟發展為核心的以學校教育為主要手段的發展模式上,這種模式對發展經濟中國家特別是中國所起的巨大作用和貢獻是不言而知的,現在的問題是素質教育也就是人格魅力問題。
社會解決經濟問題後如何實現健康發展問題,這應該是未來教育學應該考慮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健康是生理、心理和適應力的結合體,不健康的人群不僅僅傷害自己和別人,也在破壞和浪費人類地球上的資源和財富,所有不健康的現象和行為給人們帶來的損失和負面消極影響絕對不亞於物質財富。人的思想意識的教育問題,西方經濟和社會學家們現在是不能也沒有徹底解決的。這就是教育發展的方向。
人的知識,能力,技能和思想境界及幸福和諧的家庭,加上良好的社會環境是個人偉大成就的根本,現在以學校和社會主流,以應試和經濟為表象的教育是不太適應時代發展潮流的。研究素質教育的理論及具體實踐方式是教育的重心。
完成教育中心的轉移問題是面臨當代教育工作者的主要問題。這是個本世紀必須要解決的共識問題。
D. 中國的高等教育發展史
一、發展模式的不斷轉換
綜觀百年來中國高等教育現代化的歷史進程,其發展模式的轉換大致可分為七個時期。
第一時期(1862年至1894年)。甲午戰爭以前,中國近代高等教育處於醞釀時期。從19世紀60年代開始,出現了一批培養外語人才和軍事技術人才的專門學校。它們不同於傳統封建教育機構,不是培養作為各級封建官吏的「治才」,而是培養通曉各國語言和技術(特別是軍事技術)的所謂「藝才」。最典型的代表即是1862年成立的京師同文館和1867年創辦的福建船政學堂。至1894年前後,我國共創辦了30所左右的此類學堂。這些學堂毫無例外地都是在外來因素的誘發下創辦的。所謂外來因素的誘發,包含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它們是清政府在外力脅迫下應急反應的產物,是為了培養應付西方殖民主義者侵略所急需的人才而開辦的;第二層意思是,這些學堂都標榜以西方為榜樣,然而,在具體的學習目標上,卻並不明確,籠而統之地把西方稱之為「泰西」。從時人留下的大量文獻分析,所謂「泰西」,包括了英、法、德、美等國。可見,在當時人們的心目中,「西方」是一種泛稱,還沒有具體而明確的模仿對象。
第二個時期(1895年至1911年)。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時期。1895、1896和1898年分別成立的天津中西學堂、上海南洋公學和京師大學堂一般被認為是中國近代大學的雛型。20世紀初,清政府頒布了第一部包括高等教育在內的具有近代意義的全國性學制——《癸卯學制》。直到辛亥革命前的十多年時間里,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無論是理論層面、制度層面還是實踐層面,都彌漫著一種濃厚的「以日為師」的氛圍。1898年創辦的京師大學堂的第一份章程就是由梁啟超「略取日本學規,參以本國情形草定規則八十餘條」[1],即主要是參照日本東京大學的規程制定的。《癸卯學制》中有關高等教育的條文也幾乎與日本學制中的相關規定一致。與前一個時期相比,學習的目標由泛化而集中,「泰西」一詞被一個具體的國家——日本所取代,價值取向明確而單一。可以說,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起步時期,是以日本為模式的。
第三個時期(1912年至1927年)。1912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結束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為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1912年至1927年的十幾年間,可以說是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多元化時期。民國初年在蔡元培主持下所進行的教育改革形成的新學制《壬子癸丑學制》,對清末頒布的《癸卯學制》中有關高等教育的內容作了相應的改革。其間,教育部還陸續公布了《大學令》、《大學規程》、《專門學校令》、《公立、私立專門學校規程》和《高等師范學校規程》等一系列有關高等教育的法規法令。眾所周知,作為民國初年教育改革的總設計師,蔡元培非常關心高等教育,《大學令》就是由他親手制定的。他多次談到,《大學令》中許多內容是「仿德國制」,「仿德國大學制」[2]。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 借鑒德國高等教育是蔡元培多年的宿願。但是,從實踐的層面考察,蔡元培的理想並未實現。擺脫日本單一模式束縛的努力沒有取得明顯的效果,大學設評議會、教授會的條文列入了《大學令》,但在當時的高等學校中並未實行。直到1917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之後,他的高等教育的理念——學術自由和教授治校,才部分地在他所主持的北京大學付諸實施。
就在蔡元培以德國高等教育為模式對北京大學進行深刻改造的同時,另一所國立大學——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東南大學迅速崛起。留美歸教育博士郭秉文主持下的東南大學以美國大學為榜樣,延攬一批留美學生到校任教,集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為一體,從管理體制、系科設置、課程內容以至經費籌措等,全面學習、借鑒美國高等教育。至20年代中期,東南大學聲譽日隆,影響日廣,成為與北京大學南北呼應、交相輝映的中國高等教育的又一重鎮。
第四個時期(1927年至1949年)。在此22年間,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主旋律是,在融合美國和歐洲各國特點的進程中,以美國模式為基本走向。如果說20年代後期曾經是美國高等教育影響最盛的時期,從對地方分權制的教育體制的模仿,到大學實行選科制、學分制,以至於大學各專業缺乏明確的課程標准等等都顯示了美國高等教育的強大影響;那麼,進入30年代,則表現出一種比較主動地吸收和借鑒歐洲各國高等教育經驗的傾向。如在高中畢業生中實行會考制度,以整齊大學生的入學程度;教育部制訂並實行有關大學教師任職資格的法令;強調大學畢業考試制度等等,這些舉措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吸收了歐洲各國高等教育的具體做法。但是,這一時期從總體上講是以美國模式為基本走向。其間,有一個短暫的插曲,即1927年至1929年期間實行的大學區制。實行「大學區制」用蔡元培的話來說是「仿法國制度,以大學區為教育行政之單元」[3]。眾所周知,大學院制試行不及兩年就無疾而終, 對全國高等教育的實際影響並不大,就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轉換而言,可算作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第五個時期(1949年至195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使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時期。在這一時期,由於特定的國際國內環境,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模式幾乎重復了半個世紀以前走過的路徑,即學習、借鑒的目標單一而集中,那就是以蘇聯為榜樣。1949年至1959年的10年間,我國高等院校共聘請蘇聯專家861人, 此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專家在高等教育部擔任顧問。在這些專家的指導和幫助下,對高等院校的培養目標、專業設置、教學計劃、教學大綱進行了全面修訂調整,專家的工作也包括編寫教材、培養研究生和培訓教師,甚至滲透到學生生產實習、課程設計、畢業設計、實驗室和資料室建設等具體工作領域。與此同時,政府通過對私立學校的接辦改造、教會學校的取締和院系調整等重大措施,初步完成了對1949年以前的高等教育體制和格局的改造,新的以蘇聯為模式的高等教育體制形成並確立。
第六個時期(1958年至1977年)。摒棄「模式」,復歸「傳統」。1957年以後,由於中蘇關系的惡化和國際國內形勢的變化,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逐漸走上了一條摒棄一切外國「模式」,復歸「傳統」的道路。所謂復歸「傳統」,是指力圖用中國共產黨在戰爭年代、特別是抗日戰爭時期在延安等根據地舉辦高等教育的經驗、辦法來指導高等教育改革。所謂摒棄「模式」,就是在「獨立自主」的旗幟下,拒絕接受來自國外的任何「模式」。20年間,經歷了1958年至1960年的「教育大革命」所帶來的高等教育的「大躍進」。之後是隨著國民經濟的調整、鞏固、充實、提高而進行的高等教育的大調整。從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完全是關起門來革教育和文化的命,在經歷了高等學校三年不招生、工農兵上大學和在工人階級領導下的「斗、批、改」之後,力圖清除一切外國模式的干擾和影響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但事實是,中國高等教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第七個時期(1978年以後)。博採各國之所長,高等教育要面向世界。1978年召開的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大決策。在經歷了閉關鎖國20年所帶來的種種災難之後,隨著改革開放基本國策的確立,中國的高等教育重新走向世界。進入90年代,政府陸續制定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等一系列法規,借鑒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發展的經驗,加快了中國高等教育改革的步伐。明確提出,「為了實現現代化,我國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學。這樣的大學,應該是培養和造就高素質的創造性人才的搖籃,應該是認識未知世界、探求客觀真理、為人類解決面臨的重大課題提供科學依據的前沿,應該是知識創新、推動科學技術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重要力量,應該是民族優秀文化與世界先進文明成果交流借鑒的橋梁。」[4] 盡管中國的高等教育還存在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但是,在經歷了一個世紀的艱苦探索之後,深固拒閉、盲目排外不可取,單一的價值取向不足取,正在成為政府和知識界的共識。探索一條適合中國國情而又廣泛吸收各國之長的高等教育的發展道路,是中國高等教育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通過上面簡略的回顧,我們可以看出,在短短的一個世紀里,中國高等教育在發展模式的選擇上經歷了那麼多次的轉換,從世界高等教育發展史上考察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歸根到底這是受近代中國急劇變化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現實所制約。如果我們把一個世紀作為一個歷史過程考察,又會發現,百年間,我們在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選擇上似乎走了一個大圓圈:被迫開放(無意識的泛化)——單一的價值取向——多元化的努力——單一的價值取向——封閉——主動開放(在世界范圍內博採眾長)。歷史證明,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關起門來搞自己的高等教育,拒絕借鑒任何先進國家的經驗,無論是在「天朝大國」的迷夢中還是在「自力更生」的口號下,都是一條自我封閉、作繭自縛的死胡同;囿於某種政治環境,價值取向單一,同樣不是發展的最好選擇。這是因為,高等教育作為人類所創造的知識文化的重要傳播場所,作為高級專門人才的培養基地,有其自身發展的內在規律。高等教育的發展,既要受處於不同經濟發展階段、不同政治文化背景的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具體國情所制約,也要受高等教育本身發展規律的制約。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一個世紀以來,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轉換就是在如何認識和正確處理這一對矛盾的過程中艱難推進的。不能以強調本國情形的特殊性為由而拒絕遵循高等教育發展的一般規律,也不能以標榜追趕世界潮流為借口而置本國國情於不顧,這是我們回顧和總結這段歷史所應深刻記取的經驗教訓。
二、傳統與移植
1894年至1911年的十幾年間,是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起步時期。19世紀最後幾年所創辦的天津中西學堂、南洋公學和京師大學堂,如前所述是近代大學的雛型。1904年頒布的《癸卯學制》中有《奏定大學堂章程》、《奏定高等學堂章程》和《奏定農工商實業學堂章程》。在這些章程中,關於辦學理念和培養目標,有了新的表述:大學堂「以謹遵諭旨,端正趨向,造就通才為宗旨。…以各項學術藝能之人才,足供任用為成效。」通儒院(即研究生院)「以中國學術日有進步、能發明新理以著成書、能製造新器以利民用為成效。」[6] 從前一個時期的培養「藝才」、「專才」,到這一時期的提出「通才」,從字面上看,似乎又回到了傳統的人才觀。因為中國的傳統教育也強調「通才」,即所謂「一物不知,儒者之恥」。但是,這里的「通才」是以掌握「各項學術藝能」為前提的,不僅與封建教育的理想人格「通才」在內涵上有所不同,而且,這種目標提出的本身也提升了「藝才」與「專才」的地位。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較之前一時期,較多地接納了西方高等教育的理念。當然,這種「通才」仍必須「謹遵諭旨」,「以忠孝為本,以中國經史之學為基」。在這里,中國傳統高等教育的影響依然十分強大。這是因為,雖然科舉制度在1905年被廢除,但是,科舉制度賜予出身的陋習仍然保留下來,秀才、舉人、進士的頭銜還十分具有吸引力。當然更重要的是封建專制制度的政治框架還在起著支撐作用,社會主流價值觀的變革終究需要以經濟基礎和政治制度的變革為前提。與此相適應,在這十幾年間,高等教育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和方法上發生了較大變化。最明顯的表徵是西方近代社會科學的各個門類被大量引進高等教育的課堂,政治學、法學、教育學、哲學、心理學、經濟學等社會科學被作為大學或高等學堂的教學內容,通過日本引進或翻譯的西方教科書大量出版。學術界往往把這一時期看作是在課程體系與教學內容方面移植西方的第一個高潮。與此同時,在傳統高等教育中特別受到重視的儒家典籍「經學」的研習,也被保存下來,京師大學堂有經學科之設,而且置於各學科之首。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領域,傳統與移植之間的沖突、矛盾在政策層面和實踐層面都非常激烈。
民國初年,資產階級革命派和激進的民主主義者從根本上否定了「中體西用」這一直接支配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文化觀念,提出要用「民主共和」和「科學民主」的精神來改造中國傳統的封建主義文化,這也為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進一步發展演變提供了思想基礎。 從1912 年至1949年的近40年間,民國政府和後來的國民政府制定頒布過幾部重要的關於高等教育的法令、規程。就培養目標而言,從法律條文上看,最大的變化在於取消了封建社會高等教育的政治方向。1912年的《專門學校令》提出,「專門學校以教授高等學術、養成專門人才為宗旨」。同年頒布的《大學令》規定,「大學以教授高深學術、養成碩學閎才、應國家需要為宗旨。」在這里強調的是高深學術,是培養「碩學閎才」和「專門人才」。高等教育領域中大學和專門學校的區分標準是「學」與「術」,前者重在學術研究,後者重在應用技術。政治上、思想上的種種限制與要求,即所謂「忠君」、「尊孔」,在培養目標中被取消了。特別在民國前期,由於蔡元培的努力和他的廣泛的社會影響,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得以在教育理念上有了一次大的飛躍。正如有些研究者所指出的:「只有在這一時期,中國才真正開始致力於建立一種具有自治權力和學術自由精神的現代大學。」[7] 西方高等教育理念的核心即學術自由和大學自治的觀念,通過蔡元培的理論倡導和身體力行第一次較全面地被國人所認識和接受。蔡元培對北京大學的改造,他所反復強調的學術自由、兼容並包的辦學方針,他對大學功能的理解與認識,即所謂「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等等,使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對西方的移植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正是通過蔡元培在北京大學的努力,使中國高等教育在教育理念和培養目標上,從根本上動搖了以培養「內聖外王」的「賢士」、「君子」、「循吏」為目標的主流傳統。在這里要強調說明的是,蔡元培在宣傳、倡導西方大學理念的同時,也充分利用了中國封建社會高等教育的非主流傳統,即張揚古代書院濃厚的學術氛圍、師生間砥礪德行互相切磋的融洽之情以及相對的獨立地位,等等。1922年,毛澤東等人「鑒於現在教育制度之缺失,採取古代書院與現代學校二者之長,取自動的方法,研究各種學術,以期發明真理,造就人才」[8],在湖南創辦自修大學。蔡元培聞訊後,高興地寫下了《湖南自修大學介紹與說明》一文為之鼓吹:「合吾國書院與西洋研究所之長而活用之,其諸可以為各省新設大學之模範者與?」[9] 對西方大學理念的移植與中國高等教育主流傳統和非主流傳統的排斥、融合,在「五四」新文化時期特定的環境中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1929年,南京國民政府制定頒布了《大學組織法》和《專科學校組織法》。其中關於培養目標的表述,分別為「大學應遵照……國民政府公布之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以研究高深學術養成專門人才」,「專科學校應遵照……國民政府公布之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以教授應用科學養成技術人才。」在20年之後的1948年,南京國民政府公布的《大學法》和《專科學校法》,關於培養目標的表述,與20年前幾乎完全一致。上述情況說明,在1912年至1949的近40年間,高等教育培養目標是研究高深學術的學者和研習應用科學的技術人才這條主線一直貫穿其間。
在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方面,民國時期與清末比較,最大的變化是廢除了反映封建傳統文化的科目,增加了體現西方文化精神的大量新學科,人文社會科學方面如此,在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方面更是如此。據統計,民國初年《大學規程》中所開列的課程科目總數比清末《癸卯學制》所規定的多300多門;專科學校課程也比清末相應學堂科目增加了1-2倍。蔡元培主持下的北京大學20年代開設的課程中,有許多在歐美各著名大學中也是剛剛起步。在課程體系方面的另一顯著變化是,從參照日本到直接借鑒西方高等學校的課程設置。許多大學和專科學校的教材直接用西方大學的原版教材。似乎可以認為,在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方面,對西方高等教育的移植在20世紀的二三十年代出現了第二個高潮。直到30年代後期才陸續開始有中國學者自己編著的教材被冠以「大學叢書」的字樣在各大學和專科學校採用,而且仍主要限於人文社科類學科。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關於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明確表述,最早見之於政府法規文獻的是1950年7 月政務院批準的《高等學校暫行規程》。其中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學校的宗旨為根據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第五章的規定,以理論與實際一致的教育方法,培養具有高級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和技術的成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建設人才。」[10]在這里,除去頭、尾兩處有關政治方向的要求之外,核心內容是「培養具有高級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和技術成就的建設人才」。與民國時期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相比較,政治上提出了不同的要求,這是十分自然的;應該說,作為高等教育的特點還是體現出來了,「高級建設人才」的提法也可以說涵蓋了學術人才與專門技術人才。當然,由於特定的國際國內環境,所謂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等等,在剛剛取得政權的社會條件下,是不會受到關注的。相反,對大學中舊知識分子的改造很快就提上議事日程。在課程體系方面,特別強調了廢除國民黨政府開設的政治教育課程,代之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著作為基礎的新的課程體系。進一步發展的結果,則是全面地照搬蘇聯的課程體系。1955年有個統計,當時的浙江師范大學開設的153門課程中,有41門是以直接從蘇聯翻譯過來的教科書為基礎而設立的,另有79門課程所用教材是在蘇聯模式的基礎上改編而成的[11]。可以說,在這一歷史時期,對國外高等教育的移植在課程體系方面出現了第三個新高潮。
在1956至1957年間,中國高等教育領域出現了一股追求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的風潮。知識分子們響應中國共產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號召,對於機械地照搬蘇聯模式,大學中專業設置過窄、高等教育中忽視社會科學以及把馬列主義奉為教條等現象提出了激烈的批評。著名代表是北京大學的馬寅初。這可以看作是中國高等教育非主流傳統與移植而來的蘇聯高等教育模式(高度集中統一)的一次頑強對抗。眾所周知,這次風潮的結果是以「反右斗爭的全面勝利」而告終。1957年,毛澤東在《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的著名講話中,提出了指導中國近30年的教育方針,即「應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1958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在《關於教育工作的指示》中把毛澤東的講話用政府法律的形式作了肯定:「黨的教育工作方針,是教育為無產階級的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結合。為了實現這個方針,教育工作必須由黨來領導。」[12]從此,這個方針成了中國所有教育機構,包括大、中、小學的辦學宗旨。
196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直屬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草案)》(簡稱《高教六十條》)頒布,對高等學校的培養目標作了前所未有的詳細規定:「高等學校學生的培養目標是:具有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精神,具有共產主義道德品質,擁護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願為社會主義事業服務、為人民服務;通過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著作的學習,和一定的生產勞動、實際工作的鍛煉,逐步樹立無產階級的階級觀點、勞動觀點、群眾觀點、辯證唯物主義觀點;掌握本專業所需要的基礎理論、專業知識和實際技能,盡可能了解本專業范圍內科學的新發展;具有健全的體魄。」[13]可以說,這是近代以來關於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字數最多的一次表述。應該說,較之1957年毛澤東的論述和1958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指示中的規定,培養目標更明確,對專業有一定的要求。考慮到20世紀60年代中國所處的國際國內環境,這已是一個很大的轉變。而且,也確實對實踐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但是,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隨著「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口號的提出,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泛政治化傾向愈演愈烈,直至「文革」十年,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變成了「反修、防修,培養革命事業接班人」一句空洞而抽象的政治標語。與此相適應,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等方面,在大量突出政治學習、觸及靈魂、思想改造的同時,專業知識被壓縮至最少程度,大學變成了短訓班。
1957至1977年的20年間,中國高等教育在培養目標、教育理念等方面所發生的變化, 同樣可以從移植與傳統的沖突中得到解釋。 如果說1949至1956年的全盤蘇化期間,我們所提出的高等教育培養目標仍然強調的是學術人才和專業技術人才,是對民國以來形成的主線的繼續,體現的是外來因素的移植,同時融合了傳統的影響(政治方向、政治要求);那麼,後20年間則是傳統對移植的激烈反抗並戰勝之。在這里,所謂傳統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指中國傳統高等教育所積淀而成的根深蒂固的重視倫理道德教育、培養政治人才的主流傳統;二是指中國共產黨在長期的革命戰爭環境中,在培養幹部隊伍中所形成的理念和方法。20年間,特殊的國際環境和國內環境使中國的高等教育關閉了與世界交往的大門,為傳統的復歸和高揚提供了適宜的土壤和氣候。1978年4月召開的全國教育工作會議, 否定和拋棄了「文革」中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教育目的,將現代化的實現確立為教育的主要目標。同年10月,教育部對1961年頒布的《高教六十條》略作修改,印發全國高校組織討論,關於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完全是原來的表述。盡管如此,至少說明在改革開放的初期,注重專業知識的問題已被提到議事日程之上。1980年2月,全國人大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 規定對在高等學校和科研機構的畢業生和科研人員經過嚴格考核,分別授予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其目的是為了促進科學專門人才的成長,促進各門學科學術水平的提高和教育、科學事業的發展。1985年5月, 中共中央頒布了《關於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決定》指出,「高等學校擔負著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發展科學技術文化的重大任務。」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來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把高等教育的任務歸結為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發展科學技術文化。這次會議的另一項與高等教育理念有關的重大決定是,明確提出要擴大高等學校的辦學自主權,改變政府對高等學校「統的過多的管理體制」,使高等學校具有主動適應經濟和社會發展需要的積極性和能力。」[14]盡管在實際實施過程中高等學校所獲得的自主權遠未達到文件中所給予的自由度,但是,我們仍然可以說,《決定》給予了我國高等學校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自主權。此外,《決定》還強調高等學校是教學、科研中心,而不是像蘇聯模式那樣,要麼負責教學,要麼負責專業培訓;強調改革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制度,強調提高教學質量,開展教學改革試驗,改變專業過窄的狀況,增加選修課,實行學分制和雙學位制等等,努力借鑒和移植先進國家高等教育的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
進入9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經濟體制的轉變,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歷史時期。1994年7月, 國務院頒發《關於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的實施意見》,提出要進一步發揮高等學校在國家科學技術工作中的重要作用,實施「211」工程,面向21世紀, 重點建設100所左右的高等學校和一批重點學科。1998年8月,全國人大制定並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高等教育法》規定:「高等教育的任務是培養具有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高級專門人才,發展科學技術文化,促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高等學校應當面向社會,依法自主辦學,實行民主管理」,突出強調了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辦學自主權。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年來制定頒布的第一部高等教育法,它全面肯定了改革開放20年來我們在高等教育辦學理念、培養目標、管理體制等方面所取得的共識。與此同時,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群眾接受高等教育要求的不斷高漲,西方發達國家高等教育大眾化的理念正在日益被人們所接受,並轉化為政府的教育政策,中國高等教育面向社會精英階層的傳統正在成為歷史。可以說,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在經歷了整整一個世紀的曲折之後,終於有了明確的、與世界高等教育發展同步的理念、目標與方向。
E. 教育的歷史發展分為哪幾個時期
1、原始社會教育
2、奴隸社會教育
3、封建社會教育
4、資本主義教育和社會主義教育
F. 學校教育的發展史
學校教育的發展史
一、發展模式的不斷轉換
綜觀百年來中國高等教育現代化的歷史進程,其發展模式的轉換大致可分為七個時期。
第一時期(1862年至1894年)。甲午戰爭以前,中國近代高等教育處於醞釀時期。從19世紀60年代開始,出現了一批培養外語人才和軍事技術人才的專門學校。它們不同於傳統封建教育機構,不是培養作為各級封建官吏的「治才」,而是培養通曉各國語言和技術(特別是軍事技術)的所謂「藝才」。最典型的代表即是1862年成立的京師同文館和1867年創辦的福建船政學堂。至1894年前後,我國共創辦了30所左右的此類學堂。這些學堂毫無例外地都是在外來因素的誘發下創辦的。所謂外來因素的誘發,包含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它們是清政府在外力脅迫下應急反應的產物,是為了培養應付西方殖民主義者侵略所急需的人才而開辦的;第二層意思是,這些學堂都標榜以西方為榜樣,然而,在具體的學習目標上,卻並不明確,籠而統之地把西方稱之為「泰西」。從時人留下的大量文獻分析,所謂「泰西」,包括了英、法、德、美等國。可見,在當時人們的心目中,「西方」是一種泛稱,還沒有具體而明確的模仿對象。
第二個時期(1895年至1911年)。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時期。1895、1896和1898年分別成立的天津中西學堂、上海南洋公學和京師大學堂一般被認為是中國近代大學的雛型。20世紀初,清政府頒布了第一部包括高等教育在內的具有近代意義的全國性學制——《癸卯學制》。直到辛亥革命前的十多年時間里,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無論是理論層面、制度層面還是實踐層面,都彌漫著一種濃厚的「以日為師」的氛圍。1898年創辦的京師大學堂的第一份章程就是由梁啟超「略取日本學規,參以本國情形草定規則八十餘條」[1],即主要是參照日本東京大學的規程制定的。《癸卯學制》中有關高等教育的條文也幾乎與日本學制中的相關規定一致。與前一個時期相比,學習的目標由泛化而集中,「泰西」一詞被一個具體的國家——日本所取代,價值取向明確而單一。可以說,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起步時期,是以日本為模式的。
第三個時期(1912年至1927年)。1912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結束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為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1912年至1927年的十幾年間,可以說是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多元化時期。民國初年在蔡元培主持下所進行的教育改革形成的新學制《壬子癸丑學制》,對清末頒布的《癸卯學制》中有關高等教育的內容作了相應的改革。其間,教育部還陸續公布了《大學令》、《大學規程》、《專門學校令》、《公立、私立專門學校規程》和《高等師范學校規程》等一系列有關高等教育的法規法令。眾所周知,作為民國初年教育改革的總設計師,蔡元培非常關心高等教育,《大學令》就是由他親手制定的。他多次談到,《大學令》中許多內容是「仿德國制」,「仿德國大學制」[2]。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借鑒德國高等教育是蔡元培多年的宿願。但是,從實踐的層面考察,蔡元培的理想並未實現。擺脫日本單一模式束縛的努力沒有取得明顯的效果,大學設評議會、教授會的條文列入了《大學令》,但在當時的高等學校中並未實行。直到1917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之後,他的高等教育的理念——學術自由和教授治校,才部分地在他所主持的北京大學付諸實施。
就在蔡元培以德國高等教育為模式對北京大學進行深刻改造的同時,另一所國立大學——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東南大學迅速崛起。留美歸教育博士郭秉文主持下的東南大學以美國大學為榜樣,延攬一批留美學生到校任教,集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為一體,從管理體制、系科設置、課程內容以至經費籌措等,全面學習、借鑒美國高等教育。至20年代中期,東南大學聲譽日隆,影響日廣,成為與北京大學南北呼應、交相輝映的中國高等教育的又一重鎮。
第四個時期(1927年至1949年)。在此22年間,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主旋律是,在融合美國和歐洲各國特點的進程中,以美國模式為基本走向。如果說20年代後期曾經是美國高等教育影響最盛的時期,從對地方分權制的教育體制的模仿,到大學實行選科制、學分制,以至於大學各專業缺乏明確的課程標准等等都顯示了美國高等教育的強大影響;那麼,進入30年代,則表現出一種比較主動地吸收和借鑒歐洲各國高等教育經驗的傾向。如在高中畢業生中實行會考制度,以整齊大學生的入學程度;教育部制訂並實行有關大學教師任職資格的法令;強調大學畢業考試制度等等,這些舉措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吸收了歐洲各國高等教育的具體做法。但是,這一時期從總體上講是以美國模式為基本走向。其間,有一個短暫的插曲,即1927年至1929年期間實行的大學區制。實行「大學區制」用蔡元培的話來說是「仿法國制度,以大學區為教育行政之單元」[3]。眾所周知,大學院制試行不及兩年就無疾而終,對全國高等教育的實際影響並不大,就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轉換而言,可算作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第五個時期(1949年至195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使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時期。在這一時期,由於特定的國際國內環境,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模式幾乎重復了半個世紀以前走過的路徑,即學習、借鑒的目標單一而集中,那就是以蘇聯為榜樣。1949年至1959年的10年間,我國高等院校共聘請蘇聯專家861人,此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專家在高等教育部擔任顧問。在這些專家的指導和幫助下,對高等院校的培養目標、專業設置、教學計劃、教學大綱進行了全面修訂調整,專家的工作也包括編寫教材、培養研究生和培訓教師,甚至滲透到學生生產實習、課程設計、畢業設計、實驗室和資料室建設等具體工作領域。與此同時,政府通過對私立學校的接辦改造、教會學校的取締和院系調整等重大措施,初步完成了對1949年以前的高等教育體制和格局的改造,新的以蘇聯為模式的高等教育體制形成並確立。
第六個時期(1958年至1977年)。摒棄「模式」,復歸「傳統」。1957年以後,由於中蘇關系的惡化和國際國內形勢的變化,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逐漸走上了一條摒棄一切外國「模式」,復歸「傳統」的道路。所謂復歸「傳統」,是指力圖用中國共產黨在戰爭年代、特別是抗日戰爭時期在延安等根據地舉辦高等教育的經驗、辦法來指導高等教育改革。所謂摒棄「模式」,就是在「獨立自主」的旗幟下,拒絕接受來自國外的任何「模式」。20年間,經歷了1958年至 1960年的「教育大革命」所帶來的高等教育的「大躍進」。之後是隨著國民經濟的調整、鞏固、充實、提高而進行的高等教育的大調整。從1966年開始的 「文化大革命」,完全是關起門來革教育和文化的命,在經歷了高等學校三年不招生、工農兵上大學和在工人階級領導下的「斗、批、改」之後,力圖清除一切外國模式的干擾和影響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但事實是,中國高等教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第七個時期(1978年以後)。博採各國之所長,高等教育要面向世界。1978年召開的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大決策。在經歷了閉關鎖國20年所帶來的種種災難之後,隨著改革開放基本國策的確立,中國的高等教育重新走向世界。進入90年代,政府陸續制定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等一系列法規,借鑒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發展的經驗,加快了中國高等教育改革的步伐。明確提出,「為了實現現代化,我國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學。這樣的大學,應該是培養和造就高素質的創造性人才的搖籃,應該是認識未知世界、探求客觀真理、為人類解決面臨的重大課題提供科學依據的前沿,應該是知識創新、推動科學技術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重要力量,應該是民族優秀文化與世界先進文明成果交流借鑒的橋梁。」[4] 盡管中國的高等教育還存在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但是,在經歷了一個世紀的艱苦探索之後,深固拒閉、盲目排外不可取,單一的價值取向不足取,正在成為政府和知識界的共識。探索一條適合中國國情而又廣泛吸收各國之長的高等教育的發展道路,是中國高等教育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通過上面簡略的回顧,我們可以看出,在短短的一個世紀里,中國高等教育在發展模式的選擇上經歷了那麼多次的轉換,從世界高等教育發展史上考察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歸根到底這是受近代中國急劇變化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現實所制約。如果我們把一個世紀作為一個歷史過程考察,又會發現,百年間,我們在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選擇上似乎走了一個大圓圈:被迫開放(無意識的泛化)——單一的價值取向——多元化的努力——單一的價值取向——封閉——主動開放(在世界范圍內博採眾長)。歷史證明,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關起門來搞自己的高等教育,拒絕借鑒任何先進國家的經驗,無論是在「天朝大國」的迷夢中還是在「自力更生」的口號下,都是一條自我封閉、作繭自縛的死胡同;囿於某種政治環境,價值取向單一,同樣不是發展的最好選擇。這是因為,高等教育作為人類所創造的知識文化的重要傳播場所,作為高級專門人才的培養基地,有其自身發展的內在規律。高等教育的發展,既要受處於不同經濟發展階段、不同政治文化背景的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具體國情所制約,也要受高等教育本身發展規律的制約。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一個世紀以來,中國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的轉換就是在如何認識和正確處理這一對矛盾的過程中艱難推進的。不能以強調本國情形的特殊性為由而拒絕遵循高等教育發展的一般規律,也不能以標榜追趕世界潮流為借口而置本國國情於不顧,這是我們回顧和總結這段歷史所應深刻記取的經驗教訓。
二、傳統與移植
1894年至1911年的十幾年間,是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起步時期。19世紀最後幾年所創辦的天津中西學堂、南洋公學和京師大學堂,如前所述是近代大學的雛型。1904年頒布的《癸卯學制》中有《奏定大學堂章程》、《奏定高等學堂章程》和《奏定農工商實業學堂章程》。在這些章程中,關於辦學理念和培養目標,有了新的表述:大學堂「以謹遵諭旨,端正趨向,造就通才為宗旨。…以各項學術藝能之人才,足供任用為成效。」通儒院(即研究生院)「以中國學術日有進步、能發明新理以著成書、能製造新器以利民用為成效。」[6] 從前一個時期的培養「藝才」、「專才」,到這一時期的提出「通才」,從字面上看,似乎又回到了傳統的人才觀。因為中國的傳統教育也強調「通才」,即所謂 「一物不知,儒者之恥」。但是,這里的「通才」是以掌握「各項學術藝能」為前提的,不僅與封建教育的理想人格「通才」在內涵上有所不同,而且,這種目標提出的本身也提升了「藝才」與「專才」的地位。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較之前一時期,較多地接納了西方高等教育的理念。當然,這種「通才」仍必須「謹遵諭旨」,「以忠孝為本,以中國經史之學為基」。在這里,中國傳統高等教育的影響依然十分強大。這是因為,雖然科舉制度在1905年被廢除,但是,科舉制度賜予出身的陋習仍然保留下來,秀才、舉人、進士的頭銜還十分具有吸引力。當然更重要的是封建專制制度的政治框架還在起著支撐作用,社會主流價值觀的變革終究需要以經濟基礎和政治制度的變革為前提。與此相適應,在這十幾年間,高等教育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和方法上發生了較大變化。最明顯的表徵是西方近代社會科學的各個門類被大量引進高等教育的課堂,政治學、法學、教育學、哲學、心理學、經濟學等社會科學被作為大學或高等學堂的教學內容,通過日本引進或翻譯的西方教科書大量出版。學術界往往把這一時期看作是在課程體系與教學內容方面移植西方的第一個高潮。與此同時,在傳統高等教育中特別受到重視的儒家典籍「經學」的研習,也被保存下來,京師大學堂有經學科之設,而且置於各學科之首。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領域,傳統與移植之間的沖突、矛盾在政策層面和實踐層面都非常激烈。
民國初年,資產階級革命派和激進的民主主義者從根本上否定了「中體西用」這一直接支配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文化觀念,提出要用「民主共和」和「科學民主」的精神來改造中國傳統的封建主義文化,這也為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進一步發展演變提供了思想基礎。 從1912 年至1949年的近40年間,民國政府和後來的國民政府制定頒布過幾部重要的關於高等教育的法令、規程。就培養目標而言,從法律條文上看,最大的變化在於取消了封建社會高等教育的政治方向。1912年的《專門學校令》提出,「專門學校以教授高等學術、養成專門人才為宗旨」。同年頒布的《大學令》規定,「大學以教授高深學術、養成碩學閎才、應國家需要為宗旨。」在這里強調的是高深學術,是培養「碩學閎才」和「專門人才」。高等教育領域中大學和專門學校的區分標準是「學」與「術」,前者重在學術研究,後者重在應用技術。政治上、思想上的種種限制與要求,即所謂「忠君」、「尊孔」,在培養目標中被取消了。特別在民國前期,由於蔡元培的努力和他的廣泛的社會影響,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得以在教育理念上有了一次大的飛躍。正如有些研究者所指出的:「只有在這一時期,中國才真正開始致力於建立一種具有自治權力和學術自由精神的現代大學。」[7] 西方高等教育理念的核心即學術自由和大學自治的觀念,通過蔡元培的理論倡導和身體力行第一次較全面地被國人所認識和接受。蔡元培對北京大學的改造,他所反復強調的學術自由、兼容並包的辦學方針,他對大學功能的理解與認識,即所謂「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等等,使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對西方的移植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正是通過蔡元培在北京大學的努力,使中國高等教育在教育理念和培養目標上,從根本上動搖了以培養「內聖外王」的「賢士」、 「君子」、「循吏」為目標的主流傳統。在這里要強調說明的是,蔡元培在宣傳、倡導西方大學理念的同時,也充分利用了中國封建社會高等教育的非主流傳統,即張揚古代書院濃厚的學術氛圍、師生間砥礪德行互相切磋的融洽之情以及相對的獨立地位,等等。1922年,毛澤東等人「鑒於現在教育制度之缺失,採取古代書院與現代學校二者之長,取自動的方法,研究各種學術,以期發明真理,造就人才」[8],在湖南創辦自修大學。蔡元培聞訊後,高興地寫下了《湖南自修大學介紹與說明》一文為之鼓吹:「合吾國書院與西洋研究所之長而活用之,其諸可以為各省新設大學之模範者與?」[9] 對西方大學理念的移植與中國高等教育主流傳統和非主流傳統的排斥、融合,在「五四」新文化時期特定的環境中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1929年,南京國民政府制定頒布了《大學組織法》和《專科學校組織法》。其中關於培養目標的表述,分別為「大學應遵照……國民政府公布之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以研究高深學術養成專門人才」,「專科學校應遵照……國民政府公布之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其實施方針,以教授應用科學養成技術人才。」在 20年之後的1948年,南京國民政府公布的《大學法》和《專科學校法》,關於培養目標的表述,與20年前幾乎完全一致。上述情況說明,在1912年至 1949的近40年間,高等教育培養目標是研究高深學術的學者和研習應用科學的技術人才這條主線一直貫穿其間。
在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方面,民國時期與清末比較,最大的變化是廢除了反映封建傳統文化的科目,增加了體現西方文化精神的大量新學科,人文社會科學方面如此,在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方面更是如此。據統計,民國初年《大學規程》中所開列的課程科目總數比清末《癸卯學制》所規定的多300多門;專科學校課程也比清末相應學堂科目增加了1-2倍。蔡元培主持下的北京大學20年代開設的課程中,有許多在歐美各著名大學中也是剛剛起步。在課程體系方面的另一顯著變化是,從參照日本到直接借鑒西方高等學校的課程設置。許多大學和專科學校的教材直接用西方大學的原版教材。似乎可以認為,在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方面,對西方高等教育的移植在20世紀的二三十年代出現了第二個高潮。直到30年代後期才陸續開始有中國學者自己編著的教材被冠以「大學叢書」的字樣在各大學和專科學校採用,而且仍主要限於人文社科類學科。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關於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明確表述,最早見之於政府法規文獻的是1950年7 月政務院批準的《高等學校暫行規程》。其中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學校的宗旨為根據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第五章的規定,以理論與實際一致的教育方法,培養具有高級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和技術的成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建設人才。」[10]在這里,除去頭、尾兩處有關政治方向的要求之外,核心內容是「培養具有高級文化水平、掌握現代科學和技術成就的建設人才」。與民國時期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相比較,政治上提出了不同的要求,這是十分自然的;應該說,作為高等教育的特點還是體現出來了,「高級建設人才」的提法也可以說涵蓋了學術人才與專門技術人才。當然,由於特定的國際國內環境,所謂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等等,在剛剛取得政權的社會條件下,是不會受到關注的。相反,對大學中舊知識分子的改造很快就提上議事日程。在課程體系方面,特別強調了廢除國民黨政府開設的政治教育課程,代之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著作為基礎的新的課程體系。進一步發展的結果,則是全面地照搬蘇聯的課程體系。1955年有個統計,當時的浙江師范大學開設的153門課程中,有41門是以直接從蘇聯翻譯過來的教科書為基礎而設立的,另有79門課程所用教材是在蘇聯模式的基礎上改編而成的[11]。可以說,在這一歷史時期,對國外高等教育的移植在課程體系方面出現了第三個新高潮。
在1956至1957年間,中國高等教育領域出現了一股追求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的風潮。知識分子們響應中國共產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號召,對於機械地照搬蘇聯模式,大學中專業設置過窄、高等教育中忽視社會科學以及把馬列主義奉為教條等現象提出了激烈的批評。著名代表是北京大學的馬寅初。這可以看作是中國高等教育非主流傳統與移植而來的蘇聯高等教育模式(高度集中統一)的一次頑強對抗。眾所周知,這次風潮的結果是以「反右斗爭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1957年,毛澤東在《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的著名講話中,提出了指導中國近30年的教育方針,即「應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1958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在《關於教育工作的指示》中把毛澤東的講話用政府法律的形式作了肯定:「黨的教育工作方針,是教育為無產階級的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結合。為了實現這個方針,教育工作必須由黨來領導。」[12]從此,這個方針成了中國所有教育機構,包括大、中、小學的辦學宗旨。
196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直屬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草案)》(簡稱《高教六十條》)頒布,對高等學校的培養目標作了前所未有的詳細規定:「高等學校學生的培養目標是:具有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精神,具有共產主義道德品質,擁護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願為社會主義事業服務、為人民服務;通過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著作的學習,和一定的生產勞動、實際工作的鍛煉,逐步樹立無產階級的階級觀點、勞動觀點、群眾觀點、辯證唯物主義觀點;掌握本專業所需要的基礎理論、專業知識和實際技能,盡可能了解本專業范圍內科學的新發展;具有健全的體魄。」[13]可以說,這是近代以來關於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字數最多的一次表述。應該說,較之1957年毛澤東的論述和1958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指示中的規定,培養目標更明確,對專業有一定的要求。考慮到20世紀 60年代中國所處的國際國內環境,這已是一個很大的轉變。而且,也確實對實踐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但是,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隨著「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口號的提出,高等教育培養目標的泛政治化傾向愈演愈烈,直至「文革」十年,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變成了「反修、防修,培養革命事業接班人」一句空洞而抽象的政治標語。與此相適應,在課程體系、教學內容等方面,在大量突出政治學習、觸及靈魂、思想改造的同時,專業知識被壓縮至最少程度,大學變成了短訓班。
1957至1977年的20年間,中國高等教育在培養目標、教育理念等方面所發生的變化, 同樣可以從移植與傳統的沖突中得到解釋。如果說1949至1956年的全盤蘇化期間,我們所提出的高等教育培養目標仍然強調的是學術人才和專業技術人才,是對民國以來形成的主線的繼續,體現的是外來因素的移植,同時融合了傳統的影響(政治方向、政治要求);那麼,後20年間則是傳統對移植的激烈反抗並戰勝之。在這里,所謂傳統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指中國傳統高等教育所積淀而成的根深蒂固的重視倫理道德教育、培養政治人才的主流傳統;二是指中國共產黨在長期的革命戰爭環境中,在培養幹部隊伍中所形成的理念和方法。20年間,特殊的國際環境和國內環境使中國的高等教育關閉了與世界交往的大門,為傳統的復歸和高揚提供了適宜的土壤和氣候。1978年4月召開的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否定和拋棄了「文革」中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教育目的,將現代化的實現確立為教育的主要目標。同年10月,教育部對1961年頒布的《高教六十條》略作修改,印發全國高校組織討論,關於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完全是原來的表述。盡管如此,至少說明在改革開放的初期,注重專業知識的問題已被提到議事日程之上。 1980年2月,全國人大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規定對在高等學校和科研機構的畢業生和科研人員經過嚴格考核,分別授予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其目的是為了促進科學專門人才的成長,促進各門學科學術水平的提高和教育、科學事業的發展。1985年5月,中共中央頒布了《關於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決定》指出,「高等學校擔負著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發展科學技術文化的重大任務。」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來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把高等教育的任務歸結為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發展科學技術文化。這次會議的另一項與高等教育理念有關的重大決定是,明確提出要擴大高等學校的辦學自主權,改變政府對高等學校「統的過多的管理體制」,使高等學校具有主動適應經濟和社會發展需要的積極性和能力。」[14]盡管在實際實施過程中高等學校所獲得的自主權遠未達到文件中所給予的自由度,但是,我們仍然可以說,《決定》給予了我國高等學校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自主權。此外,《決定》還強調高等學校是教學、科研中心,而不是像蘇聯模式那樣,要麼負責教學,要麼負責專業培訓;強調改革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制度,強調提高教學質量,開展教學改革試驗,改變專業過窄的狀況,增加選修課,實行學分制和雙學位制等等,努力借鑒和移植先進國家高等教育的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
進入90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經濟體制的轉變,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歷史時期。1994年7月,國務院頒發《關於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的實施意見》,提出要進一步發揮高等學校在國家科學技術工作中的重要作用,實施「211」工程,面向21世紀,重點建設100所左右的高等學校和一批重點學科。1998年8月,全國人大制定並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高等教育法》規定:「高等教育的任務是培養具有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高級專門人才,發展科學技術文化,促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高等學校應當面向社會,依法自主辦學,實行民主管理」,突出強調了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和辦學自主權。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年來制定頒布的第一部高等教育法,它全面肯定了改革開放20年來我們在高等教育辦學理念、培養目標、管理體制等方面所取得的共識。與此同時,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群眾接受高等教育要求的不斷高漲,西方發達國家高等教育大眾化的理念正在日益被人們所接受,並轉化為政府的教育政策,中國高等教育面向社會精英階層的傳統正在成為歷史。可以說,中國近代高等教育在經歷了整整一個世紀的曲折之後,終於有了明確的、與世界高等教育發展同步的理念、目標與方向。
G. 教育學的發展歷史
[編輯本段]二、教育學的歷史發展
在公元前約—221年期間的《學記》是世界上最早專門論述教育問題的著作。但是,作為教育科學體系中一門獨立的學科,教育學是在總結人類教育實踐經驗中逐步形成,經過長期積累而發展起來的。中國古代的思想家如孔子、孟子、荀子、墨子、朱熹等和古希臘的柏拉圖、亞里斯多德、古羅馬的昆體良等在長期教育實踐中所作出的經驗總結,為教育理論的產生奠定了基礎。隨著社會和教育實踐的發展,教育經驗、教育思想和教育理論日益豐富。一般認為到了17世紀,捷克教育家揚·阿姆斯·誇美紐斯(J.A.Comenius,1592—1670)所著《大教學論》(Great Didactic of Comenius)(1632)是教育學產生的標志。而最早以「教育學」命名的專著則是19世紀初德國教育家約翰·菲力特力赫·赫爾巴特的著作《普通教育學》(1806)。
七、教育學的發展現狀與發展前景
21世紀現在世界范圍內教育學的理論的來源,研究實踐的領域依然是把西方自然科學研究成果應用於經濟發展為核心的以學校教育為主要手段的發展模式上,這種模式對發展經濟中國家特別是中國所起的巨大作用和貢獻是不言而知的,現在的問題是素質教育也就是人格魅力問題。
社會解決經濟問題後如何實現健康發展問題,這應該是未來教育學應該考慮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健康是生理、心理和適應力的結合體,不健康的人群不僅僅傷害自己和別人,也在破壞和浪費人類地球上的資源和財富,所有不健康的現象和行為給人們帶來的損失和負面消極影響絕對不亞於物質財富。人的思想意識的教育問題,西方經濟和社會學家們現在是不能也沒有徹底解決的。這就是教育發展的方向。
人的知識,能力,技能和思想境界及幸福和諧的家庭,加上良好的社會環境是個人偉大成就的根本,現在以學校和社會主流,以應試和經濟為表象的教育是不太適應時代發展潮流的。研究素質教育的理論及具體實踐方式是教育的重心。
完成教育中心的轉移問題是面臨當代教育工作者的主要問題。這是個本世紀必須要解決的共識問題。
H. 縱觀教育的歷史發展進程,教育本身發生了哪些巨大變化
首先從社會結構中分化出來的學校教育,是與上層建築、意識形態相聯系的傳統人文學科教育,因此,最早誕生的學校是宮廷學校、職官學校、寺廟學校和文士學校。古埃及的這些學校極重視道德品質的培養,要求學生尊日神、忠國君、敬長官、孝雙親。以造就文士為重要目標,即訓練繼起的統治者和他們御用的爪牙;同時教授書寫、詞令。中國奴隸制社會學校教育的主要內容是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禮」是別上下,分尊卑,維護世襲等級制的典章制度和道德規范。「樂」是祭祀天地鬼神祖先,頌揚帝王貴族,鼓舞軍心的音樂和舞蹈。「射」、「御」是射箭、駕車等作戰技術。「書」是語言文字的讀、寫以及文學歷史方面的知識。「數」是計算以及歷法天文等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奴隸制社會的學校教育是脫離生產勞動的,主要讓奴隸主子弟學習禮義等統治之術。孔子的話可謂很好的注腳,他說,「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②而整個中國封建社會的學校教育也基本上與生產勞動相脫離,儒家的經典著作「四書」和「五經」③是教育的主要內容。
在歐洲奴隸社會中,從古希臘的學校教育到古羅馬的學校教育,主要是教授學生以讀、寫、算、音樂、文學、政治、哲學、歷史、修辭等方面的知識,以培養他們從事政治活動的能力。在封建社會,僧侶壟斷了文化和學校教育,教會學校的教育內容是「七藝」④,各個科目都貫串著神學精神,以此來培養對上帝虔誠、服從教權與政權、進行宗教活動的教士。 自然科學教育從生產實踐中分離出來,成為學校教育的重要內容,是推動現代學校教育迅速步從生產實踐過程中分化、獨立出來,尤其在數學和天文學領域 發展較快。但在自然科學先是隸屬自然哲學,後又依附於神學的時代,不僅阻礙了自身的發展,而且大大削弱了其對學校教育的影響。文藝復興運動使自然科學沖破了宗教神學的桎梏,並獲得迅猛發展。「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的擴展,科學因素第一次被有意識地和廣泛地加以發展、應用,並體現在生活中,其規模是以往的時代根本想像不到的。」⑤正是這樣的時代,要求資本主義的學校教育既有培養統治人才的任務,又有培養生產技術人員的任務,自然科學的教育內容被廣泛引入學校,代數、三角、物理、化學、生物等科目逐漸成為學校的必修學科。從下面一張表中,可以看出文藝復興時期和在這個時代影響下的後來幾個世紀里,自然科學普遍發展,總結人們知識成果的學科不斷增加並日益分化。
自然科學教育在學校教育中的地位逐步確立並加強,引起了學校教育形式、教學方法、教學手段的相應變化。班級授課制,實驗、演示、實習等教學方法以及幻燈等教學手段被廣泛地採用,進一步推動學校教育自身發展。在中國,從19世紀下半葉開始,隨著新的生產力的出現和西方自然科學的大量引入,學校課程除傳統學科外,也增加了算術、地理、博物、物理、化學、農業等自然科學課程。 當代社會日益發展成為高度科學化的信息社會,學校教育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學校圍牆內的教育了。學生不僅在學校學習,而且從家庭、社會生活中接受的信息量與日俱增,這是一種潛移默化而又強大有力的教育。如學生的知識、品德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電視節目、書刊報紙、參觀、旅遊和各種社交活動的影響。現代教育技術的發,不僅改變了傳統教育形式,也擴充了教育內容和情境。這一變化,引起學校教育與社會教育的有機結合,大大提高了學校教育的效率,也從根本上改變了傳統學校教育與社會隔離的封閉狀態。
世界進入20世紀末,一股倡導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相融合的思潮正在悄然興起。從歷史上看,偏執的人文教育雖弘揚了人類的理性,但由於科學技術發展不足,延緩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進程,影響了人類物質生活質量的提高。同時,偏執重視科學和科學教育,忽視人類理性的提升,也同樣會給社會帶來禍患,因為科學技術既可給人類帶來生產的突破和生活的飛躍,也可給人類帶來數不清的災難。沒有理性把握的科學技術會成為災禍之源。進入21世紀以後,人類將更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強化人文與科 學融合的教育將成為未來教育的特徵之一。 中國教育體制改革要解決的基本問題包括:在現實的政治體制和社會制度中,如何建立政府與學校的正確關系;在市場化的社會環境中,如何確立政府與市場在發展教育上的不同定位和功能;在利益多元化的格局中,如何建立、平衡中央與地方管理教育的許可權和關系,促進教育的地方化;改善學術與政治的關系,促進學術民主和學術自由,以保障學術研究的高水平和創造性;在各級各類教育中,建立以人為本的管理制度。
教育的普及性。教育的公平性。教育的民主性。教育的人文性。教育的實用性。
具體的教育制度改革,包括教育行政制度改革,高等學校管理體制改革,公共教育財政制度的建立,基礎教育管理體制改革,現代學校制度的建立,考試、評價和用人制度改革,決策科學化、民主化和社會參與制度的建立等許多方面。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是教育行政制度改革。教育行政制度改革需要汲取有限政府、依法行政等行政體制改革的原則,落實《行政許可法》和其它法律法規,改革高度集中、大一統的教育管理體制,使教育主管部門的行政職能從管理型、計劃型向指導型、服務型轉變。通過政府教育管理權的下放,落實學校辦學自主權,以恢復教育的活力、創造力和多元化,實現學校的自主性、學校管理的民主化.
在論及當下、中國教育改革的動力機制時,楊東平等專家認為,當前包括教育在內的公共事業領域的改革,存在三種不同的動力和價值。
一是計劃經濟時期的慣性。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國家主義的目標和價值具有很強的慣性,仍在當下的社會生活、公共政策制定中發揮重要作用。其基本特徵是強調中央政府所代表的國家利益,強調效率和發展。為此,習慣性地主張強化中央政府的權力,國家掌控資源,實行集中計劃,在資源配置上存在城市中心、效率優先、重點扶持、輕視和歧視民辦教育等價值特點,形成教育系統城鄉之間、重點學校與普通學校之間、公辦教育與民辦教育之間的「二元結構」。
二來自市場的動力和價值。市場經濟的發育改變了教育的外部環境,使市場機制、市場價值等極大地影響了教育發展。教育消費、教育成本分擔、教育投資、教育服務之類的觀念深入人心,個人的教育權利和教育利益開始受到重視。它主張經濟效益和管理效率,傾向用企業管理改善教育管理。它推動了入學機會和標準的多元化,同時具有將利益交換原則引入教育的傾向,試圖用「金錢面前的平等」改變「分數面前的平等」。它推動了教育地方化的發展,也產生了所謂的「地主效應」,如各地名牌大學招生本地化的趨勢。
三是教育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轉型期體制改革的重要特點被稱為是「內部人改革」,即在缺乏社會參與和利益博弈機制的情況下,由掌握重要資源的權力部門自己進行的改革。因而,在這一模式下的改革,其實際關注的往往不是如何開放市場,公平、公正地提供公共服務,以及通過管理改革提高效率;而是通過創收、收費等營利性的環節追求自身利益,甚至公開地設租尋租。它造成了基於壟斷而產生的部門利益及特殊利益集團,造成扭曲的市場和不公平競爭,極大地敗壞了改革的形象,引致人們對市場化方向的懷疑。
基於上述認知,專家們強調,當前最突出的教育問題,表現為如何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如何確定和規范政府在市場經濟環境中的功能、教育責任,奠定教育公共政策的基本價值。
I. 教育的歷史
歐洲
在西方,教育的起源受到宗教組織的巨大影響:神父們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建立起學校體系。在歐洲,許多最初的大學都有天主教背景。蘇格蘭宗教改革之後建立了新的國立蘇格蘭教會。
中國
中國教育開始於中國古典著作,而不是宗教組織。早期中國任用受教育的官員管理帝國,用來選拔官員的科舉考試制度建立於隋朝,唐朝的唐太宗完善科舉制度。
19世紀末,何子淵、丘逢甲等先賢開風氣之先,成功創辦雨南洞小學、同仁學校、興民中學、石馬兩等小學等新式學校,為後來風起雲涌的辛亥革命和國家建設培養了大批寶貴人才。隨後中國現代教育體系不斷得到完善和加強。
1990年代,中國的教育體系又有了較大變化,私人資本重新進入教育領域。
日本
日本教育的起源與宗教密切相關。學校是培養想要研究佛教成為僧侶的年輕人的廟宇。後來,想要學習的孩子就要去Tera-koya (意為廟宇小屋),學習如何讀寫日文。
印度
印度的制度化教育已有很長的歷史,據考證在佛教興起之前印度已經有了完善的教育制度。其教育的現代化可以分為殖民地時期和獨立後兩個大的發展階段。殖民地時期是印度教育現代化的啟動階段,包括:傳統教育向現代教育的過渡時期(1498~19世紀初);殖民地印度教育體系的形成時期,即印度教育的西方化時期(19初~20世紀初)、民族教育的興起和發展時期(20世紀初~1947年獨立)三個時期。1947年獨立以後,印度教育進入它的全面發展階段。
21世紀世界教育趨勢
在過去幾十年中,未受任何學校教育的文盲人口的百分比下降了。從1960年的36%下降到2000年的25%。
在發展中國家,2000年文盲百分比只有1970年的一半。在已發展國家,文盲也從 6%下降到1%,未受學校教育者從5%下降到2%。